此处寒潭深不见底,气温极低,湿透的衣襟紧紧贴在身上让她嘴唇都被冻的青紫,夜晚野兽多爱在水边觅食,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干净清爽又安全一点的地方替她处理一下伤口。
桑榆想抱住她起身,肩膀处锥心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使不上半分力气,估计肩胛骨也断了。
她抿了抿唇,看着穿透肩膀露出一半箭身在外的箭羽,将越歆瑶靠在怀里,腾出一只胳膊,颤颤巍巍地扶上了箭身。
闭上眼,咬紧了下唇,手上微微一用力,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那半截箭羽终究是被掰断了,只剩下箭头还留在身体里,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涌出血液。
桑榆仰头喘着粗气,冷汗又一次湿透了衣襟,片刻后才缓过神来从下摆上撕下一块布条,胡乱缠上了肩膀止血。
疼痛让意识清醒了不少,这样活动也方便,桑榆咬牙勉强托起越歆瑶,半拖半抱地将人挪向了岸边,一步步虽然走的极慢,不时需要停下来喘口气,但眸底的坚定从未改变过。
所幸以前曾在她的医书里看过几味止血的药草,桑榆循着记忆找到了几株,先自己尝过没问题后才又捣碎了敷在她的伤口上。
又找来木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缠好替她断裂的腿骨做了支架,肋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便也如法炮制了一个。
黑暗的洞穴里不知道以前居住过什么动物,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仅仅只有一灯如豆,微弱的篝火在摇曳,映的桑榆脸上阴晴不定。
在这样天地间万籁俱寂的时候,看着昏迷不醒的越歆瑶,忽然就有不名的孤寂感以及恐惧感紧紧攫住了心脏,眼眶也有些潮湿。
桑榆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意逼了下去,现在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她必须坚强,不然她和越歆瑶都会死在这里。
“坞主,谷底都已经搜遍了还是一无所获,只找到了这个”弟子小心翼翼地递上去一柄短剑。
“是在寒潭边找到的,旁边有血迹以及野兽出没的痕迹,兴许……兴许……”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夙命身子微不可察地一晃,婳袆伸手扶住了她,眼底也有哀意,“已经一个月了,夙命”
她们就算能活下来,也难逃谷底恶劣的天气,以及遍地出没的毒虫野兽。
夙命微微阖上眼,握紧了手中剑穗,心口疼的让她难以呼吸。
这些天她时常把玩着这串剑穗,偶尔有一次心血来潮把它系在了含光上,却发现契合的一丝不苟,仿佛本来就是为了含光而定制的。
桑榆……你……到底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那边万花谷的人也没有放弃寻找,尽管都知道希望微乎其微,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找到尸体,他们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冷……好冷……”又是几场秋雨连绵,谷底的温度更低,越歆瑶人虽然在昏迷着,但牙齿都在打颤,浑身上下冷的跟一块冰一样。
桑榆的情况也没好哪去,嘴唇青紫,环膝抱紧了自己,伤口已经化脓,稍稍动一下都是锥心的疼痛。
她咬牙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虽然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但仍是高烧不退,又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柴,坐到了她身边,将人揽在了怀里。
“阿桑……冷……好冷……”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嘴唇翕动,似在嗫嚅着什么,她俯身去听,却猛然一怔。
阿桑……是在喊自己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连娘亲姑姑,甚至是夙命也没有。
桑榆心底一暖,眼底却又漫上一层涩意,她抿了抿唇,看着她露出一个笑意。
“我在,歆瑶,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然我这辈子都会心怀愧疚,良心难安。
桑榆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绯色衣衫落地,她顿了顿,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潮红,却仍是缓慢而又坚定地拉开了中衣。
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也有多处淤痕,在微弱火光里别有一番风情。
桑榆闭上眼,缓缓覆了上去,将人揽在了怀里,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她也难免打了个哆嗦,体温尽数被那人夺走。
右手在地上摸索到了一块石头,她拿起来看了看,又捡起更尖锐的另一块。
拿着石头的手不停在抖,桑榆定了定神,放到了左手手腕上,那里曾有一道月牙形的疤,是夙命用含光划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