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门派中人心不稳,流言四起,说她命不久矣,说万花谷气数已尽,说什么的都有。
“语桐,扶我起来”越歆瑶的嗓音有一丝疲累,却还是挣扎着起身。
沐语桐抿了抿唇,并未动作,“师叔祖让您好好卧床休息”
“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扶我起来”
沐语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扶住了她,“更衣,把为师的掌门信物拿上”
玄色滚金边的衣袍衬的整个人英武不凡,长发束冠,剑眉入鬓,勾唇一笑的时候又有女子的柔美,沐语桐拿起一块白玉荷花佩系在了她腰间,她很少盛妆打扮,这么一来倒是掩去了几抹苍白病色。
走到议事厅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眼中闪过犹疑,看着她一步步走的极稳,迈上了虎皮铺着的主座,眉眼间不怒自威。
“见过掌门”
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单膝跪地,呐喊声震天。
越歆瑶唇边溢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我听说有人拿我的伤大做文章,扰乱人心,可有此事?”
她今日一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下面左手边的一名弟子已经开始哆哆嗦嗦。
“来人,把他带下去,门规处置”
一招杀鸡儆猴,下面的人更是鸦雀无声,头深深埋了下去,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我已经派人联络了星宿海的人,待他们援军一到,便重整旗鼓直捣黄龙,这笔账我越歆瑶趁早要讨回来!”
“是,掌门英明!我万花谷定能发扬光大!”
待到众人都散尽后,越歆瑶捂住唇低咳了两声,“语桐,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师傅,今天是十一月初七”
又有一个多月未见她了,思念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备马,我回一趟万花谷”
“师傅!”沐语桐还想再说什么,被越歆瑶一记凌厉的眼风瞪了回去,“本座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等你哪一天坐上了这个位置再来教训我!”
沐语桐垂眸跪了下来,“是,师傅,徒儿知错”
“绿芙,她不会有什么事吧?”听着里间不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低咳,红釉略有些担心地道。
绿芙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多有不屑,“怕什么呀,掌门都不管她了,这都多久没回来过了,怕是跟以前那些侍妾一样玩玩就腻了吧,顶多也就特殊些”
“也是”红釉便不再多话,专心摸着手里的吊子牌,“哎呀,你怎么趁我不注意耍赖”
外面两个侍女的嬉笑打闹声隐约穿透耳膜,桑榆微阖了一下眸子,起身下榻,却眼前一黑,幸好扶住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嗓子干痒的难受,火辣辣的痛,又是只有冷茶,桑榆无奈地弯起唇角,系好披风,转身出了门。
外面夜色浓如泼墨,天地间一片寂静,只闻了落雪声簌簌,不时有雪花飘进廊下落在她发上,桑榆接了一朵在掌心,稍纵即逝。
往常这个时候在干嘛呢,越歆瑶一定是在看书,或者缠着她说饿,她起身去厨房的时候,那个人又会放下医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会牵住她的手体贴地撑起一把伞,为她挡去漫天霜雪。
夙命说爱她,可是手刃了她的亲人,越歆瑶也说爱她,可是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到底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她已渐渐分不清。
在厨房腾起的烟雾里,桑榆觉得莫名地冷,蹲下身紧紧环抱住自己,靠在自己的膝头,竟然沉沉睡去。
梦里有山有水,还有她爱的人。
她已经睡下了么……
越歆瑶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内,暗自皱起了眉头,将马在树下栓好,决定不去打扰她,还和往常一样站在这静静守着她就好。
“滋滋——”水溢出来浇熄了火,桑榆浑身一个激灵,幽幽转醒,急忙去揭壶盖子却被烫的缩回了手,吹了吹烫红的指尖,决定还是先回去拿茶壶。
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腿脚有些麻,只好一步步扶着灶台慢慢往外走,外面雪大,手里的灯笼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刚刚的睡意被冷风一吹,浑身又开始打起哆嗦。
呼啸的北风灌进喉咙里,让胸口针扎似的疼,她不得不停下来弓下腰,喘了几口气,再直起身的时候,脚下一滑,灯笼摔出去了好远,人也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