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有剑气惊鸿划过,风吹雪落,含光上有血珠跌进雪地里,夙命一身黑衣肃杀出现在她身边,“不是让你留在外围接应”
月婵苦笑,“多谢”
她该怎么说,见她一直不出来才特意进来寻她,太矫情不是她的风格。
夙命的剑是杀人剑,没有华丽的招式,招招取人性命,她出现后承担了大半部分压力,所有人都朝这边聚拢。
容佑站在廊下,身边是重重刀斧手守护,他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一丝慌张。
“来人,去调□□营来,宁侯的近卫营怎么还没到?”
“回殿下,已经去通知了,想必已经在赶往东宫的路上”
容佑点点头,看着那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没,手中长剑所向披靡,尸横遍地,不由得也有些跃跃欲试。
“来人,拿本王的金漆雕弓来”
容佑张弓搭箭,箭尖泛着冰冷的寒光,直指向夙命,缓缓拉开了弓弦。
“夙命,小心!”月婵瞥见一抹冷冽的光直直向她而去,低声喝道。
劲风扬起额前发丝飞舞,夙命抿紧了唇角,偏头躲过那致命的一箭,脸颊刺痛,她伸手摸去,面具颓然掉落。
所有人呼吸都窒了窒,女子黑衣肃杀,惊尘绝艳,青丝迎风飞舞,眉间朱砂掩映,犹如红梅落雪。
容佑愈加兴奋,热血被点燃,又从箭篓里拿出三支箭,搭在弦上,对准了她。
远处有火光浮动,想必宁远已经听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夙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拿剑的手有片刻凝滞,她也不是铁人,死战了三个时辰,内力几乎所剩无几,容佑瞄准机会,松开了弓弦。
寒光破开了夜色,夙命飞转腾挪,身影一闪,躲开了两箭,微微有些气喘,眼前一黑。
月婵过来扶她,夙命眼底浮起冷冽,一把推开她,与此同时长箭穿透了身体,剧痛席卷了全身。
雪地里落下点点殷红,夙命唇角溢出血丝,继而越涌越多,神智有一瞬间的不清明,她用含光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月婵眼眶泛红,一把扶住她。
“夙命……”
薄唇轻启,吐出的话依然冷漠无情,“我没事,发信号,撤退”
天边泛起鱼肚白,雪渐渐停了,晨曦微亮,一场大战跟着出来的人只有不到来时的一半,月婵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值得吗?你可知这么做,祁王若是知道了你会受到多重的处罚?!”
夙命顿住脚步,震落了枝头薄雪,伤口不断流血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出落的温婉动人,在这纷扰的尘世间,她已经手染鲜血,她想留住她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月婵,你说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旧伤未愈又添新疾,夙命这一病便来势汹汹,蔺老从她房间里出来,眉头皱的死紧。
月婵立马迎了上去,眼底是掩也掩不住的焦急,“蔺老她怎么样了?”
“不妙啊,伤势太重,再加上寒毒侵袭身体,老夫尽力而为,所幸她身体底子好,应该能熬过去”
月婵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人也微微晃了晃。
“有劳蔺老了,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提”
蔺老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心,“要不老夫也给你把把脉”
月婵摆摆手,“不必,我就是累的,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身上的寒毒当真没有办法祛除么?”
蔺老摇了摇头,“难呐,寒毒早已扎根于她体内,武功每精进一分寒毒便深入骨髓,二者相辅相成,若是想要彻底根治的话,恐怕……”
月婵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蔺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已清楚那个结果,不是武功尽失,就是命丧身死。
自从那天匆匆一眼之后,桑榆再也没有见过夙命,假扮浣花的换了另一个人,沉默寡言却尽心尽责,不像夙命那般挑挑拣拣,反倒照顾的她无微不至。
夙命就像每次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有时候桑榆会看着窗外发呆,早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不再有那样温柔的雪夜,她为她留一盏灯,烫一壶酒,等一个人归家。
看着浣花的时候会微微晃神,忆起那人微凉的指尖,唇角的冷硬,以及那个薄如蝉翼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