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的百姓,每逢过年,都有很多习俗。例如挂灯笼,贴对联,合家共用团圆饭,发红包,祈神求福,守岁……
然而在苍雪山上的荣雪宫,过年之时却与山下有着大为不同。在孤冷清静的荣雪宫内,喜庆,热闹是从未出现过的。荣雪宫的一切都是由素雅的淡色来装扮。宫内的饮食清淡,弟子们的性子冷淡,仿佛荣雪宫的整体就是一块千年寒冰般,数百年来傲然屹立在苍雪山之巅,与尘世隔绝,不沾染世俗的分毫。
大年三十,这一日的荣雪宫也确实与往常相比,略有不同。当日,荣雪宫掌门会率领全宫弟子去祭拜历代荣雪宫先人。之后回到大殿,掌门会亲敬一杯水酒与众弟子,表示对众人的尊敬,勉励以及祝福。最后,凡是有家人的弟子,便可以下山与家人团聚十日,十日后再回到荣雪宫。而没有家人的弟子,则是可以与师姐妹们在屋内小聚。只要是无伤大雅,不违反禁令,一切自由。
这些可以算是荣雪宫为数不多的温情了。
然而每逢这一日,虽然其他的弟子照与平常相比,已然放开了不少。但冷忆晗却十年如一日般,在完成身为掌门的所有义务后,总是孤身一人,静悄悄地独自呆在房里,看书,写字,扶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个别几个稍微能说上话的弟子,为了表示对她的敬意与关心,会前来她的房间里聊上几句。但因众人都清楚冷忆晗的冷淡性子,她们往往只待片刻,便都纷纷请辞离去了。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众人都不曾来过。空气的变化只是那一瞬,随即便回归了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将原本一切的平静,悉数打破……
......
“师父,你怎么还呆在房间里啊?走,跟宁儿出去看烟花吧!”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只小手总会牵着自己的手,硬生生地将自己拉到了断雪崖前,一齐仰视那浩瀚的星空,以及那璀璨绚丽的烟花。
“师父,为什么荣雪宫从来不放烟花呢?”身旁的小人突然问道。
“荣雪宫秉持着修身养性的原则,自是不会像俗世那般。”冷忆晗淡淡地道。
“那师父,你觉得烟花好看吗?”小人歪着头,笑道。
冷忆晗注视着那片灿烂的夜空,顿了一顿,轻轻地道了句:“还好。”
不知是不是因烟花破裂的剧烈声响而掩盖了周围的声音,对于冷忆晗的回答,赵雪宁没有听清。
“师父,不管你喜不喜欢看,从今往后,宁儿都会一直陪你看的。陪你度过余下的每一年,明年,后年,大后年,总有一日,师父会喜欢看烟花的!”
“宁儿。”冷忆晗闻言,忽然垂头望向赵雪宁,眼中布满了疑惑,“你为何要…待我至此?”
“因为师父待宁儿好啊,所以宁儿也要待师父好。宁儿喜欢师父,好喜欢!”
望着眼前的灿烂笑脸,冷忆晗怔了片刻,随即问道:“我几时待你好了?”
冷忆晗不禁开始去回忆自己与赵雪宁相遇后的点点滴滴。然而待她径自思忖片刻后,仍是不明所以。
我待你好?有么?怎么我会不知?
赵雪宁闻言,毫不犹豫地便答道:“师父你不但将我留下,还收我入门。一直以来,我的起居饮食师父无不照顾的妥妥帖帖,甚至还不惜将荣雪宫的绝顶武学全数倾囊相授。师父,你的大恩大德,宁儿这辈子都无以为报的!”
“这些便是你所谓的,待你好么?”冷忆晗凝视着赵雪宁的双眼,轻声问道。
“是啊,如果这些都不算是好的话,那什么算好呢?”赵雪宁的这句话乍听之下虽是一句问话,但是冷忆晗却能听的出,那是一句肯定,是对她的肯定。
“......\"冷忆晗直直地盯着赵雪宁的脸,眼底黛黑深得望不见边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偏开了头。
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冷忆晗心里都是这般认为的:
她当初同意将赵雪宁留在荣雪宫,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红玉师姐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然后她答应将赵雪宁收入门下,只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名分,一个能让她安心呆在荣雪宫里的名分。
之后,她见赵雪宁一个孩子,孤身一人,年纪又小,便决定对她多照顾着些,直到她能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