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死的命运。”
桑宁听罢无言,跌坐在地。
一向骚包的桑宁,今天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而这,不过是平时一记神力就能解决的事。这身衣服,是之前那皇后赏给她的,虽极为华美,眼下却全是神雷劈开的焦痕,混合着血迹不复高贵雅致,倒是狼狈得很。
“她……怎么死的?”桑宁问。
这样的桑宁,就连阎王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就怕更加打击这位狼狈时也分外夺人注目的天之骄子:“燕国保住了,燕皇却不具有治理燕国的能力,再加上不少小人的佞言,滋生了骄傲自大的情绪,最终沉迷于所谓的仙丹,置天下于不顾。皇后心系天下与丈夫,遂赶走了炼丹师,还把燕皇好不容易得到的仙丹全部销毁。燕皇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不顾两人昔日的千般恩爱,褫夺她皇后的封号,把她囚于冷宫。不久,被燕皇再次羞辱的她,心灰意冷,最终选择了三尺白绫……”
桑宁红了眼圈:“别说了!”
她在保住燕国之时就已经被天道强制踢出了妃嫔身体,然后被施行了雷罚,之后更是陷入了千年沉睡,自然对皇后的一切遭遇浑然不知。
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不太舒坦的梦;梦醒之后,却是千年。
呆呆坐在地上好一会,桑宁才问:“……可有墓穴?”
阎王心中更加怜悯,却隐藏起了神色不叫桑宁看见,否则骄傲的太女殿下定是要恼怒的。
“有……”
桑宁捏紧拳头,喃喃道:“在何处,引我前去。你可不知道,她有多爱干净,要是我没能把她护的好好的,她肯定要恼我,叫我再也寻不到她。”
阎王移开了视线:“……墓穴已然被盗墓贼给翻了个底朝天,连尸体也未能……”
“……”桑宁颓然地松开手,任手掌鲜血淋漓,却还强笑着说,“阎王,你们这些阴差什么也没法做,真教我好失望。还是我自己方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这事儿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阎王俯首,乖乖认罪:“是,都是我等的罪过,明明太女殿下对我等多番叮咛,却还是未能阻止皇后的遭遇,是我等……”
桑宁摆摆手,一副疲惫的模样:“算了算了,我也累了,不想再计较你们的事,她肯定也会原谅你们的。太累了,我找个地儿休息一下,你继续留意我叶子的味道,她……倘若投生,肯定会有征兆的。”
阎王没有抬头:“感谢太女殿下的体谅……还请您放下,这件事我定会尽力去查。”
“嗯,别送了,好好查吧。”
桑宁神力一动,就离开了此处。
阎王久久没有抬头,等确定桑宁已经走了很久后,才缓缓起身,盯着面前那十几棵嫩绿的桑树新苗发呆。
素闻在南海,鲛人之泪可成珠;但只有她知道,还有一个关于眼泪的秘密——祖桑的初叶,倘若流泪,泪水落地就会成为新的桑树。
假如一棵新苗就是一滴眼泪,那么刚才殿下她……该是有多伤心呢?才会没忍住一向的骄傲与豁达,在自己的面前悄然落泪。
她在原地小声地说:“殿下,此事皆是我们的错。安静大人她,必然不会那样狠心,让您再寻找九十万年的……”
这段往事在阎王的心里印象很深,几乎是说出安静的名字后,她就屏住了呼吸,静等桑宁的反应。
桑宁听说那投生之人叫安静,好像终于从长久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眼里像是点起了小蜡烛,即使是处于魂体状态下也非常明显。
“霜镜,这是这九十九万年来,她第一次叫安静吧?”
霜镜,是阎王的本名。
霜镜颔首:“是的,殿下,这是这九十九万年来的头一次,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人肯定很特别。”
“对,你说的很对,这次肯定是很特别的。”桑宁的魂体忽暗忽明,显得很是激动,“也许是我媳妇儿终于心疼起我了,不舍得再和我捉迷藏了,想让我寻到她!你说是不是,霜镜?我觉得肯定是这样!”
霜镜听得心里发酸,含笑道:“是的,殿下,一定是安静大人在等您。”
“哈哈,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本殿下是有多么人见人爱!我上次去人间,学到了一句话,教教你好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这就是形容我的,你学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