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水落下,滴在纪西舞的脸上,冰凉,又灼烫。纪西舞眼底神色有瞬间的晃荡,似是忘却痛楚,有些怔忪模样。
叶结蔓却已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偏过头去,只有眼角的泪水反射着晶莹光泽。
一只手突然抚上叶结蔓眼角的肌肤,只轻轻一触碰,那眼角饱满的泪珠便摔落在了纪西舞掌心,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叶结蔓耳边响起纪西舞虚弱却不减轻松的话语:“哭什么,我都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会怕这个?”
叶结蔓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泪水浸透睫毛的湿润,不停滑落从眼眶,沾湿了纪西舞的手指。纪西舞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安静里,响起一声清幽叹息。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低低话语响起,纪西舞似在自言自语,声音难得温柔。她目光注视着叶结蔓,眼底有不可窥探的深邃,在此刻却宛如一潭静谧湖泊,连那浓郁的血色都在这样的目光里显得不那么骇人。
叶结蔓重新回过头来,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纪西舞。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叶结蔓猛地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房间。虽然开了窗,空气里却还残留着些许熏香,叶结蔓细闻之后脸色微微一变:“是不是因为这气味没散干净?”话音一落,叶结蔓伸手就慌慌张张地从自己脖颈上扯出挂着的槐木鬼符,随即转头朝纪西舞道:“我有办法了!你先进去这里,然后我带你离开房间!”
听到叶结蔓的话,床榻上的纪西舞一时并没有应,只是抬眼静静望着对方。叶结蔓见状有些急了,弯腰去拉纪西舞的手臂,催促道:“快点,纪西舞,快躲到槐木鬼符里来。”
由于动作的拉扯,叶结蔓原本盈满眼眶的泪水又纷纷坠落在纪西舞的衣衫上,与那些水渍融在一处。她的一头青丝此刻都有些凌乱,衣服上也一片干一片湿,神色里俱是迫切与不安。
敲门声突然停了会,片刻后,安儿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少夫人,你在同谁说话?”
叶结蔓知道是自己心急之下不小心提了声音,心里一惊,但也顾不得应付安儿,压低声音再次道:“纪西舞,你快进来槐木鬼符,就不会有事了。”
似是感受到了叶结蔓的心情,纪西舞沉默地望着叶结蔓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瞬,床榻上的纪西舞眨眼间化作一缕青烟飘散,钻入叶结蔓手心里的槐木鬼符,消失了踪迹,只留下床榻上的一片水渍依旧。
叶结蔓下意识攥紧了槐木鬼符,抬脚往门外跨去。然而脚方踏至门口,手里的槐木鬼符突然剧烈一颤,随即反常地热起来,惊得叶结蔓连忙低头去看。
也不知怎么回事,槐木鬼符上面刻着的符文竟然反常地变了色,原本暗沉的色泽如同染了血般殷红起来。
见到这一幕,叶结蔓的手猛地一抖,几乎要站不稳脚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槐木鬼符会变色,但她预感到这是一件坏事,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随着那几步的倒退,槐木鬼符上的血色才渐渐淡退了些,也不再烫手。下一瞬,不等叶结蔓反应过来,一抹白影已经在身前显出模样,然后软软地往叶结蔓的方向滑去。
叶结蔓只觉喉咙里似堵着什么,望着这一幕竟然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来得及接住倒向自己的纪西舞。落入怀里的女子轻若无物,一身衣衫尽自湿透,原先身上已经停止流出的水此刻再次往地上滴滴答答地摔落,吓得叶结蔓差些抱不稳怀里的纪西舞。
一身闷哼自怀里溢出,夹杂着痛楚,纪西舞的手不自觉地落在叶结蔓的手臂上,倏地攥了紧。叶结蔓只觉身上湿意传来,脸色“刷”得又白了一层,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一时甚至无法开口询问纪西舞到底怎么了。
“砰砰砰。”安儿焦虑地望着被锁上的房门,只能听见里面偶尔传来的一丝动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担心叶结蔓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会出什么事,加上舒姐姐不在,急的几乎要哭出来,照例出口劝道:“少夫人,你听我解释,不要……”
这一次,话音未落,房门突然就从里面打了开,将安儿惊了一跳。当抬头瞥见眼前脸色难看的叶结蔓时,安儿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少夫人,你怎么了?”
“安儿,你老实告诉我,”叶结蔓的声音肃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儿,望得她有些害怕,“你除了在熏香炉里放了黄符外,其他还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