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表情瞬息黯然下去,低垂的容颜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君南辞,我是宋期雪啊。”
“你认得我?”君南辞想起师傅“不要跟陌生人讲话”的叮嘱,还是有些防备。
峤州城里早就在传,魅惑浪/荡的狐精,最喜欢半夜三更潜入文弱书生的卧房,以美色诱引,实则心怀不轨吸取阳气以滋阴长寿。
这女子生的这样貌美,皮肤的温度又那么特别,怎么看都与常人不一样,莫非就是那勾走了师傅的狐狸精同类?
可宋期雪即使是不食人间烟火,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所谓的妖气,她知道君南辞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那面上的委屈更甚,竟是丝毫不懂得隐藏:“我当然认得你。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她说这话已是咬牙切齿,想起当初相处的时光,君南辞把她收留身侧,几千年寸步不离常伴左右,纵使她不知怎得有一天就头脑发热说想堕世为人尝尝人间疾苦,也没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这一世,她不过是换了一副稚童的面孔,竟真的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雨霖哥哥的朋友?”君南辞还是很警觉地推测道,“是雨霖哥哥要你来见我的吗?”
听到唐雨霖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来,宋期雪再没了气度,直接从床上踩了过去,蹲在小不点面前,居高临下地瞪她:“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跟唐烟铃有关的任何东西!”
白莲花秒变御姐,小南辞被宋期雪的气场逼得节节败退,思前想后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种要求,再说了雨霖哥哥是个人,怎么可以归类到“东西”的范畴之类?还有那个唐烟铃又是什么东西?
想破了脑袋,君南辞不知怎得什么都没问,还是对那张靠的很近的脸乖戾地答了一句:“好。”
周围就要结冰的气氛终于暖和了一点,君南辞吁了一口气,推了推把她圈在墙上动躺不得的宋期雪:“我答应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走?”好了,这下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到了冰点。
君南辞就要被冻死了,这个连天气都随着她的心情变化的美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啊,我头疼得厉害,可能是患上了伤风,如果传染给你了就不好了。虽然我很感激你把我送回来,还抱了我那么久,但是...”
“你患上了伤风?”宋期雪好想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她在好几千年前,君南辞跟她说想做人的时候,她去查了好多典籍想要浇灭她的念头,其中一条就是做人很容易生病,君南辞告诉她,生病了吃药就可以了。
“咳咳。”君南辞侧过脸避开宋期雪,“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现在很难受,也没空招待你,等我好了,再去找你吧...到时候...”
君南辞的话还没说完,宋期雪就“唰”地站了起来,飘逸的衣诀飞扬过君南辞红扑扑的脸上,无风自来带起一阵好闻的清香,等她再反应过来,那人就跟来时一样翩若惊鸿,再没了影子。
这也跑得太快了吧...君南辞有些失落...
还没问那位姑娘住在哪里呢?到时候怎么致谢啊?
师傅说了的,不能欠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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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迷迷糊糊到了翌日清晨,君南辞做了个噩梦惊醒,倏忽打了个寒战。
然后,就发现嘴巴里被塞了很多苦巴巴的东西。
罪魁祸首宋期雪,没有意识到不对,还在不断地把从药铺抓来的各剂中药往她那边端。
君南辞吓坏了,吐了一地冲她叱道:“你干嘛啊?!”
宋期雪抱着剩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份担忧的表情做不得一点假:“你说过...生病了吃药就会好。”
君南辞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失忆了,要么就是梦游了跟这位姑娘交了朋友还不自知。
要不然自己承诺过的话怎么一句都记不得了呢?
但知道了人家也是好意,只是缺乏常识而导致行为有些天然呆而已,也不再忍心撒气了,端起旁边盛水的破碗漱了下口,含糊着说道:“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而且...药不是这样吃的,得熬。”
“熬?”
其实君南辞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却很少舍得钱买药。
师傅略通医术,都是就近亲手去峤州的山里摘些驱寒的草药,虽危险,但也因着功夫蔽体,少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