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折弥想了想:“也不会。”
“不会嘛?”莲姬忍笑:“那为何你能冷成这样?”
“……”
“如此热情也无法融化你一丝一毫”,莲姬终于笑出来,“折弥你的修为非常人所能抵达啊。”
她是在打趣她,折弥不以为然地把视线投向街边的货摊,正巧对上一个头饰发簪的铺位,折弥多看了几眼,莲姬立即道:“你喜欢?”
折弥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路面,没有说话。她一下子又把自己抛进了与人隔绝的世界里。那之后莲姬再与她说话,她就一点回应都没有了。
那晚貔貅迎客里愁云惨淡,很早就歇了业,灯火全灭。但是与之一街之隔的青楼却彻夜都是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不断。
折弥没有露面,房门紧闭着,有人来敲她也开,但是你若与她说话,她却一个字也不回。莲姬也不去讨没趣,高高兴兴在楼下狂欢,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了。
魑魅站在楼梯上,看着大厅里的繁华景象,不可避免想起了已经离开的凤幼。心里发惶,那夜他也是很早就歇下了。
第二日,折弥正要去向莲姬道别,魑魅急急忙忙地从对面走来,看到她眼前一亮,迎上去压低声音道:“出事了。”
“嗯?”
魑魅眉头紧皱:“宫主不见了。”
折弥讶异道:“什么?”
魑魅四下看了看:“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宫主已经不在了……”
“是不是先回宫了?”
“没有!”
“……没有?”折弥狐疑地看着他:“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已经能确定她没有回宫了?”
魑魅面露尴尬:“其实宫主不是不见……昨夜我很早就歇下了,但一直睡不好,后来起身喝水察觉窗外人影一晃,追着出去才发现那是宫主……”
折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动声色看着他,看地魑魅心里发虚:“她没说自己要去哪,只道若折弥不回绛灵宫,她就不当这个宫主了。”
难怪莲姬昨天不开口挽留她,甚至连那句“不急于眼下就走,多少等过了今晚的庆功宴”也说地可有可无很无所谓的样子,却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折弥道:“这与我无关。”
魑魅有些失望:“宫主一走,绛灵宫要怎么办?折弥,你在绛灵宫待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多少会对它产生些感情的。”
“她任性妄为,难道还需要我对她的行为负责么?”
魑魅苦笑:“是啊……你说地没错。”
既然莲姬不在,折弥也省了与她道别的环节,直接对魑魅道:“我走了。”说着就往楼下去。魑魅有些僵硬地看着她,后来又急走几步追上来:“你不是每过两年都要去看一次凤幼的么?……宫主,在人界。”
折弥沉思许久,而后轻叹:“我不会再回绛灵宫了,但是会劝她回去。”
魑魅表情一松,如释重负道:“如此,多谢。”
洛阳城里近来闹妖怪。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都被剥光了皮,尸体旁无一例外都有一截蛇皮。
折弥到了洛阳,再见到莲姬是在一间破败的庙宇。脏污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刚被剥皮的女尸,莲姬赤足踏在血泊里,跪坐在她脚边的女子正拼命往自己嘴里塞着人皮,红色的液体从她小粒的白色牙齿里渗出来,染红身上的粉色薄衫。
“够了!”
“你可知她是谁?”莲姬指着只知道不停吞咽人皮的女子问折弥,折弥目光一黯,道:“你何必如此。”
莲姬大声道:“她叫冷夏,她是朱凤幼最爱的人!”
对凤幼而言,这两年是她人生的一个劫。
凤幼初次见到冷夏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明。她坐在茶庄二楼靠窗的位置,听着楼下此消彼长的吆喝声,喝一口酒,嚼一粒花生,支着胳膊往窗外瞧。
大雨瓢泼而下,凤幼瞅见晴天碧的伞面下露出半截白色的绣花锦袍。伞身渐渐上扬,伞下的女子抬起头来。凤幼恍惚见到她浓长的睫毛下一双墨蓝的眼眸,仔细再去看,目光如清流,那红的唇,白的齿,仿佛是雨后的青山,处处透着空灵。那女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就这里罢?”语调里带着一丝江南独有的软滑,即使隔了一天一地的雨帘也依然毫无阻碍地钻进凤幼的耳朵。她的身后站着朱府的大少爷静祺,凤幼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