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幼嘴角含笑看着窗边的人,挑着眉梢抛了个魅眼,归迟“砰”一声甩上窗户,大败类!
小诤和归迟把那间“动不得碰不得”的尊贵厢房打扫了百八十遍貔貅才放人,小诤对小竹的事情耿耿于怀,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抱着胳膊直发牢骚。
“他偷拿了貔貅老贼的银子赌光了竟然跑去绛灵宫的青楼当龟公!貔貅本来想去青楼闹事,可是居然就这么巧,我们来了!”——貔貅已经完全把小竹欠的债转嫁到了小诤他们三个身上,一口咬定就是不肯放人。
小诤平时蔫里吧唧的断尾此时精神百倍,直直竖着,浑身蓄力随时准备冲出去和对面的龟公小竹大干一场。
折弥弯腰戳了戳四脚八叉倒在地上的归迟,归迟蹬腿:“一点力气都没了……好累啊,我想回归迟林。”
“今天不是还说无双城里热闹?”
归迟咬着嘴巴不吭声了。
小诤突然正色道:“姐姐,等我们赚了银子,就找个大夫瞧瞧吧,怎么会突然没了记忆也丢了道行的?”
归迟撅嘴道:“哪里能有银子赚。”
折弥直起身:“顺其自然吧。”
第二日早上貔貅没来训话,归迟故意在后院里溜达来溜达去,貔貅竟然完全无视她。归迟郁闷了,他不管她,她也没有偷懒的兴头了。店里的伙计在今天一个个都变地忙碌起来,走路都和影子一样用飘的,平时坐在后院晒着太阳磕瓜子说八卦的人一个都看不到了。归迟观察了半晌,还是没懂他们神神叨叨的都在忙些什么,纳闷地摸着后脑勺跟在折弥后面去打扫厢房。这时时候还早,楼下只有稀疏几个吃早点的客人,打扫到昨天把小诤和归迟折腾地死去活来的厢房外时,发现有个一身黑衣的陌生人正守在门边。
归迟毫无眼力地准备推门直入,陌生人一掌推开她:“放肆!”
归迟被推退了几大步,仰着差点从走廊上栽下去。折弥扶住她,抬眼道:“我们是来打扫房间的,掌柜的吩咐过,每天都要。”
归迟委屈地揉着腰,躲在折弥后面一言不发。她从来欺软怕硬,虽然到目前为止敢欺负的也只有小诤一个而已。
“这里不用你们打扫了,再敢靠近,杀了你们!”
陌生人五指合拢对着脖子一抹,归迟颤了颤,拼命点头,拽着折弥就往后退。
走到拐角,折弥回过头,那人依然笔直地守卫在门外,一动不动。
晚上小诤忙完回来,累摊在地上。归迟扑过去揪他的脸,揪脱一层皮:“今天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别提了。”小诤叹口气:“今天楼下压地我心里发慌。”
折弥转头看向他,小诤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归迟:“吃吧——要说今天的客人也还是和往常一样,但就是感觉不对劲,说话不对劲表情不对劲,总之怪地紧。”
“你又能看出来了。”归迟满不在乎地打开纸包,扯下半只鸡腿给折弥递过去,折弥摇手,看着小诤,小诤继续道:“我自然是看不出来……不过那个小伙计偷偷给我说了,老貔貅一天都很紧张,厨房做的菜倒了几批,一点点瑕疵都不能有,这可不符合他平素的作风哇!所以说——”小诤挥挥手,归迟凑耳朵过去,就听他神秘兮兮道:“都说是上灵宫来人了!”
归迟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嗯嗯嗯,今早那个厢房外站了个门神,黑衣黑脸的,凶的要命!指不定房里待着什么人……”说着,她又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腰:“是吧,折弥?”
折弥看着归迟吃了满脸满手的油,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她站在后院的天井旁汲水,略挽着衣袖,把水往小木盆里倒。夜色里看,那水也是黑黑的,映出一轮晃动的残月。夜风吹起折弥的发梢,她伸手拨顺,抱着木盆正准备折回,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很轻很轻,轻到几乎不易察觉。
折弥回头,甚至连来人的长相都没有看清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折弥的梦境里是一片黑暗,粘滞的黑暗。她皱起眉,突然见到前方一点光亮。她迎着光亮走去,那光越来越刺目,她伸手去遮,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一动都不能动了,猛地挣扎,人就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