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草原所用的时间比赫卡特估计的要长很多,现在已经是白天,直接从稻草堆里出去无疑不是个好主意。赫卡特让鲁伯特和加布里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等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再行动。
“镇子里的巡逻非常严格,每一次换班,他们都会检视每个街道,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就不会查得那么细致的。比如来戳我们的这个稻草堆。”
“重复了。”赫卡特喃喃地说道。
“什么?”
“重复了。按照你说的,每一次换班,都会检视每个街道的这个规律,那么这个镇子上的巡逻兵只有……一百人左右。”
“还有一些正规军,他们是驻扎,不参加例行巡逻的。”加布里说道。
“但他们的数量不会多过巡逻的守卫。”鲁伯特补充道。
“那也就是说,这个镇子上全部的纳格兰士兵,加起来只有不到两百人?”赫卡特继续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这对诺德王国的平民来说,的确是个难以撼动的数字了,在赫卡特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巡逻小队最棘手的,还是他们腰间佩戴的弩?弓。箭袋中放着的不是具有杀伤力的尖头弩?箭,而是可以在空中炸开,向远处的同伴通告危险的信号箭。
但是……雪泽镇周围真的有人可以看到这个信号吗?赫卡特恰好知道纳格兰信号箭的最远距离,在城镇之间距离很短的纳格兰,它们无疑是有效的,但是在北地,雪泽镇发出的信号箭不可能被别的地方看见。她在脑海中回想着从塞勒涅那里看到的地图。
这就像是一座孤岛,只要没有人从岛上出去,就无法传递出任何讯号。
赫卡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菲碧的圣光军团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个消息让塞勒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一直没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在冬天、在诺德王国自己的领土上,她带领着最精锐的士兵,却输掉了一场战争,让诺德王国落入了侯赛因的手中。
虽然她尽力不去表现出来,但她的确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自信满满,开始瞻前顾后,也开始犹疑不决。赫卡特对此也有察觉,但她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多说些什么,只是那个把“我们会赢的”挂在嘴边的人从塞勒涅变成了赫卡特。
“仪式和献祭都是建立在一个标记上的,这个标记消失之后,仪式就会自动终止,即使标记再被摆回原来的位置,也不会在进行下去。”菲碧用信仰之力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形状作为示范,“任何术法的本质都是借用神所设立的法则,在这个法则的基础上耍点无关紧要的小花招,但其实一切都无法逾越这个法则。所以所有的仪式都是一次性的,为了保证你不能钻空子来绕过法则。”
“就像你无法亲自杀掉侯赛因……你的神术肯定也没法伤害到光明神。”塞勒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的,因为我在借用他的规则来办事。赫卡特就和我不同,要是她接着成长下去,就会有能力创造属于她自己的法则,虽然她身为武神,无法构建让信徒都能够使用的术法,但她创造的法则是会生效的。”
“那她完全可以——比如,用法则让自己必然胜利?”
“法则的强弱也是要看神明本身的实力的,不然侯赛因早就大量收集信仰之力来创造有利于自己的法则了。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问我这个?”
“因为我想,无论神术、道术和魔法,本质上来说应该都是想通的。我起码得关心一下怎么让自己活下去,以及,我父亲的灵魂的去向。”
塞勒涅发现她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罗伊去世的时候,他的灵魂应该会被赫卡特所接收,但是如果事先被“选定”的那个赫卡特发生了改变,彻头彻尾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那么仪式就会被中断。别说是赫卡特这种程度的改变,一点最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让仪式出问题的。”听塞勒涅大致说完了整个仪式的执行方式,菲碧帮她分析道,“我钻研的是神术,但道术我也了解过,蓬莱人比我们还要更在意术法中的平衡,他们的神明众多,法则的限制也比我们更多,所以仪式只会更加不容易被保持。你父亲去世的时候,这个仪式的第一个条件被满足,所以它已经触发了将这个灵魂从轮回中剔除出来的效果,只是没有强制被置入赫卡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