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吃苦习武向来没有兴趣的沈立方好奇询问:“你不是说小咩与那半人半仙的宗师境界仅差一线么?怎得却无法担保小女登顶天人?”
稚童模样的李寒虫一屁股坐于泥地,拔下一根枯草含于口中道:“昨夜惊鸿一瞥是老道诧异于三小姐小小年纪而身具近乎宗师境的雄浑内力,疏忽了三小姐的不同寻常,此刻想来何以三小姐分明为出尘境甲等的武艺,却被老道一指击破——此是有何方高人倾毕生功力灌注于三小姐身躯,亏得三小姐从未习武的身子骨能抗得住,约莫那头少年白发也是如此由来。”
沈立方平静道:“小咩此时是何等境界?”
李寒虫伸手擒住一只蝴蝶,说是“擒住”,但肉眼可见确仅是摊开手掌,任由蝴蝶扑腾翅膀却终究飞不出小童掌心。
犹豫片刻,李寒虫道:“三小姐此刻境界古怪,说是出尘境甲等,却比之出尘末流尚且不如,只需遇上比之境界高出一头者只需一击得手便能要她性命,然而言三小姐武艺仅是才入出尘境的雏儿似乎又苛刻了些,毕竟龙马湖上那不知何处习得的离手飞剑却又近乎宗师境风骨,实在是……”
见“稚童”渐渐不知如何言语,沈立方简单明了道:“便是小咩不耐打,却又很能打罢了。”
李寒虫逗弄蝴蝶点头憨笑,而后收起笑容正襟危坐道:“老道以为三小姐习武太也急功近利,仗着先人赐下的宗师体魄,却是强行收纳内息气海拔高了自身境界,如今这‘出尘境甲等’几字前头可务必添个‘伪’字,哪怕往后真的登上宗师境界多半也得落下病根,大好的一颗苗子,老道当真是心疼,这便是老道为何想要三小姐拜作徒儿的缘由,往后三小姐若真想登顶天人,定要一位宗师境武人赔上一身修为倾力帮衬,而老道却心甘情愿为三小姐铺条登仙天路!”
李寒虫言语情真意切,哪料沈立方却极不给脸面的仰天大笑而后叹道:“世间怎还会有你这等蠢人!”
无故挨骂的李寒虫一头雾水,门外却有小童快步前来,奶声奶气向沈立方报告道:“禀告老爷,三小姐又找人打架啦,最早是一位守阁奴,最近的却是武艺近乎出尘境甲等的翰儿小姐!”
李寒虫愕然,沈立方则显得风轻云淡,笑问来人道:“可打赢了?”
小童老实作答:“赢了几场输了几场,总之败多胜少。”
沈立方道:“理当如此。”
一波未平,却见又有小童前来禀告:“不好啦老爷,不好啦老爷,那个名叫'小竹儿'的小乞丐仗着是三小姐好友,大摇大摆又回来啦,这回非但自己混吃混喝还带来了一帮乞儿!”
沈家家大业大,难不成还怕这几个乞儿吃穷了?——对于这等小事李寒虫满面不以为然,沈立方眸中却骤然闪过一抹恶毒,眯眼问道:“那一帮乞丐是否身形皆似我宝贝女儿小咩?”
小童用手挠了挠头,思虑过后认真点了点头。
沈立方脸容狰狞,忽而一把将李寒虫手中扑腾蝴蝶捻入掌心捏得粉碎,扯起嘴角低声笑道:“小咩以为那居心叵测的小乞丐是什么好东西?世上除了为父与她过世的娘亲,又岂会有人真心待她好?!”
李寒虫弱声抗议道:“还有老道嘛。”
自行忽略李寒虫不适时宜的言语,向来成竹在胸的沈立方关心则乱,开口下令:“李寒虫,去将那小竹儿连同其同伙一并杀了!”
前来禀事的童子闻言身子一颤,犹犹豫豫支支吾吾道:“老爷不可——三小姐她……她听闻消息早已亲自前去相迎了……”
沈立方眼皮一跳,不见如何暴怒,却反而恢复了以往的风轻云淡,伸手拍了拍李寒虫脑袋道:“老不死,我女儿要与我玩一个游戏。”
已是仙人的李寒虫脾气却好得叫人难以置信,被沈立方抚摸头顶非但没有任何气愤,反而露出猫儿狗儿得主人宠爱的舒适神情,不明所以道:“是何游戏?”
沈立方哈哈大笑,目光望向龙马楼方向若有所思:“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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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沈家三小姐于龙马阁读书月余,竟当真修成了正果,成了位武道高人;
有人道沈三小姐定是疯了,否则刚一出阁怎就四处寻人比武较量,便连藏在阁楼深处蛰伏多年的守阁奴都尽数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