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咩双手捧着茶水,面对这位可道作怪力乱神的小女子神情颇显得忐忑不安,小心翼翼道:“自是舍得的。”
小竹儿托下巴瞧着自家“媳妇”,对陈小咩这份骨气打从心底里赞赏得不行,小葵儿却冷声嘲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贪恋沈家武库秘籍,妄图以此为捷径攀登武道境界,却不自觉成了沈立方笼中鸟雀,如今想要脱身都已不得,你可曾懊悔过?”
陈小咩如泄气皮球般垂下脑袋,叹息道:“还请小葵儿姑娘赐教,小竹儿道你能知未来,不如……不如便开天眼瞧瞧,我该如何逃出沈家?”
小竹儿一旁挠头叹气道:“沈立方这人一不会武功,二不如何聪慧,唯独用人之道叫人不服不行,手下人物不说别的,便是那位宗师境已至返老还童的李寒虫该是何等厉害?真不明白这群人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沈立方?”
顿了顿,小竹儿偷瞧向小葵儿刚想言语什么,却被女孩一记脑瓜崩狠狠打断,敢怒不敢言的男孩儿满面委屈,噘嘴抗议道:“我还没说话呢!”
小葵儿理所当然道:“你一会儿便要说了,那话断然不该说。”
陈小咩好似不曾听见男孩女孩间的哑谜,思虑过后忽而睁大眸子道:“院落里头的那些位痴子,莫不是……莫不是为我准备的替身!?”
这等思绪反应不可谓不敏捷,小竹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竖起大拇指对陈小咩连连点头:“咱媳妇可真聪明,届时由小葵儿掐算天时,再由我小竹儿借一场雷雨叫沈家上下鸡犬不宁,好媳妇你便与将那群痴子扮作相同模样四散奔逃,我倒要瞧瞧沈立方会如何应对!”
陈小咩满面惊喜,却又立时唉声叹气起来:“凭沈立方的能耐又岂会捉不住这几十个小毛孩子?说不准便是有上百个替身,都逃不出沈家半步……”
虽是噘嘴模样,可低垂脑袋的陈小咩却早就在抬眼偷瞧小竹儿神情,欣喜眸光中满是对狡猾男孩的信任。
小竹儿咧嘴一笑,手掌一边伸入怀中口袋摸索,口中一边神神秘秘道:“好媳妇,你猜猜看当初我为何要与大和尚闲逛骆驼镇?”
陈小咩一怔,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却见小竹儿缓缓取出一个不起眼儿的小瓷瓶,揭开封口一时异香四溢,闻着颇为熟悉的芬芳香味,陈小咩瞠目结舌于眼前小竹儿、小葵儿的脸孔幻化为了白仙尘的模样,诧异过后顿时恍然惊呼:“这是林佳玉的‘胭脂香’!?”
还记得当日初次见着林家那位紫衣女子,那位骨子里皆是妖媚的女人祭用的便是这份迷惑人心的古怪香水,哪怕武艺高如王丹霞却也被之玩弄于鼓掌——原本看似漏洞百出的计划因为有了这件物饰而变得无可挑剔,不用易容乔装、无需偷梁换柱,便由着倾盆大雨将这“妖邪之物”洒满全镇却又如何?
惊喜与兴奋弥漫在三人之间,一番窃窃私语后小竹儿已然拍着胸脯敲定了脱逃计谋,陈小咩却难得玩心大起,搓了搓手掌不怀好意提议道:“小竹儿,你那份呼风唤雨的通天本领可否借我来显摆一二?如此定能让沈立方大吃一惊。”
这般多此一举无非是“唱双簧”的唬人伎俩,由着陈小咩在前台装神弄鬼,真正招来雷雨的却是幕后之人小竹儿——小葵儿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小竹儿则想都不想满口答应道:“只要媳妇你开心,咱们吓他沈立方一跳却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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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哗啦哗啦仿佛无休无止,不知何时沈家镇上下弥漫起了一股奇异幽香,镇上不时传来叫喊声、惊呼声、欢笑声、哭泣声混杂在一块儿化作成了一片叫人胆寒心惊的鬼哭狼嚎。
沈家府邸中有一所常用以议事的小书房,位于靠近桃花院旁的地方,那是一座外表并不起眼的两层高小楼。
入口中堂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沈立方心神不宁的低眉呆瞧手中杯盏,久久抬手端着盛满酒水的瓷杯却不吞饮。
身旁穿着光鲜锦袄的“稚童”李寒虫依旧没心没肺的玩弄着指尖白雀儿,周遭家仆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一会儿,身着夜行衣的金发女子率着一众武人快步走来,二不话说便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沈立方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随手刚放下杯盏叹息道:“可寻到了小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