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琉儿不知何故眉头大皱,轻轻哼了一声便即低下头颅不再言语。
玄生和尚摸了摸光头,迟疑道:“谁说陈施主一定会输?”
陈小咩一愣,而后自嘲笑道:“我自己是啥武艺自己晓得,与胡安生那场搏杀,若无琉儿相助、若非林佳玉出手、若不是胡安生贪图什么‘武功秘籍’且过于轻敌,只需他出手便能要了我的性命,我此刻也就不会站在这儿了……在习武以前我倒是真想成为一个绝世高手,可当真自己练武了方才明白其中的不易,想要成为高手我怕是这辈子都不成了,且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薛琉儿轻抚陈小咩颓然垂下的脑袋以作安慰,小竹儿捏起拳头“呜呜”乱叫,玄生和尚则依旧笑容祥和:“能够自知而谦卑,对陈施主反倒是好的,便如我旁边这位小竹儿,若是叫他得了白仙尘的神仙天赋,定然成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人。”
忽而想起这一茬,陈小咩睁大眼睛满面惊喜:“我可否借助‘天道气运’攀至武道顶点?”
这一言无异是想做“武道的天下第一”,当真太过狂妄,便连陈小咩自己都吓了一跳,哪料玄生和尚却淡然点头道:“有那人的‘馈赠’自是早晚的事儿,天道气运说白了其实就是运气鼎好,陈小施主可有想过为何自己在武村郁郁不得志,于苏城却成了一代巨富?可有想过与邪王教胡安生的厮杀哪怕错了一个小环节都得要死,可为何偏偏死的却是武艺高超的胡安生?可有想过自己相貌未曾登上‘美人榜’,却得那般多女子的垂青?——这是‘那人’送给施主的无穷宝藏,顺天道而为之哪怕上天都帮着你,陈小施主还有啥好害怕的?”
陈小咩苦笑道:“即便是如此,打不过人家便是打不过,拳头不够硬,用鸡蛋砸石头哪怕运气再好又怎能不碎?”
玄生和尚满脸惊喜,欣慰言道:“施主能如此想贫僧就放心了,运势毕竟只是运势,关键还需靠人为,陈小施主不妨试试在这七天中能否将武道境界攀升至‘出尘境’,说不准便真就成了!”
陈小咩神情晦暗不明,薛琉儿则摇头言道:“这怎么可能?武艺高下除去招式灵动还需得凭借不得不慢慢积累的‘内息气海’,初入武道的聪明人往往不如早早习武的蠢人,原因便是这个……”
说道一半,薛琉儿恍然发觉眼下神态各异的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不由脸孔一红垂下了头颅,闭口不言反思起了自己可是哪里说错了话。
陈小咩忽而惊喜笑道:“好琉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除了仙尘所赠的天道修为,还有‘这个’!”
陈小咩忽而爽朗大笑,向高深莫测的玄生和尚一拜,牵着薛琉儿小手向外飞奔。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说实话,陈琉儿并非是位美到叫人一见倾心的姑娘,她那张带着几分土气的容貌,举手投足略显江湖老油条的作态,至少在拓拔无双眼里,非但不诱人,反倒还有些面目可憎。
登台起舞时,拓拔无双瞧见了在客店一众男客中显得颇为醒目的两位女子,一位醉眼迷离不胜酒力,一位娴熟的与人插科打诨,可哪怕是在欢颜嘻笑,那女孩的眸底依旧冷淡的出奇,好似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拓拔无双喜爱歌舞只比喜爱自己容貌差了些许,却也有自知自明,晓得自己一副破嗓子想要唱一首好歌着实不易,可那又如何?那些个盯着她身子的看客有几个会真正听她唱歌?
瞅见陈琉儿听闻歌声险些将一口酒水喷出来的模样,拓拔无双懊恼过后却是心口滚烫,她想起了英年早逝的那位并算不得温婉可人,却绝对称得上辛勤劳苦的母亲。
儿时的记忆里,母亲除了忙活还是在忙活,忙着养家糊口,忙着将客栈生意做大,忙着照顾双脚瘫痪的父亲,在母亲拨算账务的时候,顽皮的拓拔无双便喜爱扯开嗓门儿在母亲跟前嚎歌,五音不全引得母亲忍无可忍拿起扫把要将这吃里扒外的小鬼痛打,拓拔无双方才大笑逃窜,哪怕事后被母亲揍得一把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心里却有一团火焰雀跃燃烧着。
母亲实在太辛苦了,以至于老天爷都生了怜悯之心,让她于拓拔无双成年能够独当一面,便早早入土为安。
母亲走的安详,没有病痛折磨,没有老到落光牙齿满面皱纹,保持着一张尚且年轻的平庸姿容离开了人世间,任拓拔无双再如何扯着嗓子胡乱歌唱,都再也不得拿起扫把前来追打了,而拓拔无双的嗓子也是在那时候沙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