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知柊足尖点的唯一一株歪曲枯树还屹立着,在强盛的光芒之中作着阵心之用。
谢知柊那张艳如桃李的脸上渐渐收了笑意,眸色暗沉下去,喃喃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论我做什么姐姐都不看我一眼。”
“你被引进谢家也不是你所愿,”谢知椿没什么神情,视线投向底下的人宛如看着毫无联系的陌生人,只道,“知楸出事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孩童,棋局中被人左右的棋子罢了。我自始至终怪罪的便是谢家的那几人,与你无关。至于被你废除魔殿,我愿赌服输,况且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发现我能灵魔同修一事,倒还得说句谢?”
谢知椿最后一句本就是随口一说,心不在焉地猜测着谢家本家其余人在何处,扫着底下气势显赫的阵法,虽自恃修为傍身,依旧隐隐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数条锁链窸窸窣窣自地面上探了头,在浸着厚重血色的裸露黑土之上形成密密麻麻一片,摇晃着似准备随时攻击时,又忽地定住了。
原本阴沉着脸的谢知椿忽然展眉笑了,宛如春风拂开霜雪,绿意遍野盛开般,笑得极纯粹。
她似疑似喜道:“姐姐在说谢?”
谢知椿微微皱了眉,她与这个被父亲接进来的私生女没什么交际,回到魔域之后的几次交锋也只觉莫名。初回谢家就要被父亲责罚时被这新晋谢家大小姐拦下带了回去,还以为会被动用私刑,哪知不过是被接回了自己曾经所住的房间。
当时的谢知柊站在三步之远,在个多一分自己便会警惕的距离,说着甚么一直给姐姐留着房,盼着姐姐回来的话,莫名奇妙问自己是否是想通了。
自己是如何应答的?
似是一脸冷漠退开来没有搭理,谢知柊愣了愣便依旧笑念我等姐姐这类,后来带了自己前去冥楼拍卖会,又时不时来缠自己,烦不胜烦只想躲开,却又防不胜防回回被逮着。
今日之话,又叫人想起回到谢家的那段时间,有种不自在的怪异之感。
谢知椿不愿再说其他,直接道:“谢家其他人呢?万俟兽族的人呢?”
远远听着的霍冥云略挑了下眉。
这路上谢知椿只说了有谢家之人,可没说万俟兽族一事。
“我知道姐姐恨极谢梧和当年的几个族老,还有万俟兽族的太爷,”谢知柊也不在意谢知椿言中的冷意,弯弯眉眼间似还沉浸在喜意之中,道,“本家离开中城就被万俟兽族制住了,被要挟着来了这荒地。万俟兽族以本家踪迹与你作交易,让你引来冥楼少楼主。名义上说布阵只针对少楼主,暗中也想将你除去,我懒得再奉陪玩下去,便一并解决了,在这儿等着姐姐过来。”
谢知椿的手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向谢知柊望去:“谢家本家,埋伏在这儿的万俟兽族之人,你一并都……?”
谢知柊仰着头,还是副少女娇憨不知事的模样,句里带着些想取悦眼前之人的意味道:“是呀。姐姐太倔了,不肯来找我。还是我来迁就姐姐好了。”
谢知椿心神剧颤,又因方才瞧见了阵法皆在谢知柊掌握中的样子,直觉她并未说谎,不然为何直到这时万俟兽族的人都不出现。数年来逼迫着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就被这么三言两语轻飘飘打发了?谢知椿红了眼道:“他们人呢?”
“后山有条河川,姐姐想过去看随时皆可,”谢知柊笑意盈盈,有些邀功的意思,“椛梦功法本就有迷惑神识,他们以为我不过后天之境,都没什么防备,随便做点手脚便中招了。姐姐说他们蠢不蠢?”
谢知椿被她一口接一口的姐姐叫得心烦,冷冷扔下句:“别叫我姐姐了,我的妹妹只有知楸一个。”然后便提气朝谢知柊刚才所说的地方而去,欲去确认一番。
谢知柊的笑容倏忽僵在了脸上。
霍冥云看戏看到这儿,啧道:“谢知柊,你该醒了吧。”
谢知柊的脸色阴云密布,冷冽的目光投向遥遥站着的霍冥云:“闭嘴。”又忽然想到:“就是你把我家姐姐带走的!若不是你,姐姐回到魔域能倚仗的只有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形同陌路!”说着说着几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咬牙道:“都是你……!”
同一时间,阵法中冒出数不清的锁链尽数飞出,哗啦啦抖着近乎是眨眼间便袭击到霍冥云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