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唬了一跳,暗骂自己有病,那些孩子是婉儿教育的,若婉儿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将来要有什么变故,她不得后悔死?“不是不是,婉儿,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我只是见过几次成器,并不了解。”
上官婉儿焉能听不出她的安慰之意,浅笑道:“恰恰因此,你才旁观者清呀。”似乎回想起什么来,幽幽地说道:“旦哥哥曾经说过,他在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陛下和高宗皇帝的谈话,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贤的身上,又谈到了他,在陛下的眼中,他是一个可爱而不成器的孩子。旦哥哥说他听到后哭了,他说他的命运早被父母决定,所有的光辉梦想永远只能成为一个梦。”她抬头凝注着宋玉的眼睛,道:“也许我犯的错误和陛下是一样的,我实在没有资格去替孩子们决定他们的命运。”
宋玉大为感慨,或许正如婉儿所言,她们的命运其实早就被注定了。她搂过她,抚弄她鬓边的发,“婉儿,你不要想多了,其实那不过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一点看法,旦并没有努力为他自己争取过,没有去问过母亲,也许他问了,母亲告诉了他,解开了结,后面或者就不同了呢?”
上官婉儿叹口气,仰头望着她道:“去吧,去和成器谈一谈。”
宋玉见她不反对,知她是想要让李成器自己选择,她是要去找李成器,机会是对等公平的,不只是针对李隆基。
上官婉儿环着她的腰,附耳听着她跳跃的心脏韵动,想起太平的一生,大约也同李旦一样,被神皇决定了。但太平和他们很多人都不同,太平会抗拒,会叛逆,会驳斥,她尽一切可能的反抗着与身俱来的命运,相信命运是握在她自己手中。
婉儿不能说神皇替他们铺的路不对,也不能说神皇完全正确。
因为若太平跟李旦他们都一样了,那么这李唐的江山该由谁去守护和传承?可是,太平这一生都在压抑和痛苦中反复煎熬着,又怎么能说是对的呢?
她不能告诉宋玉,其实无论是神龙宫变还是这后来韦氏篡权,都被神皇早早预判到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坚定不移的把这命运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玉姐姐啊,你有一个误区,你造不?
众人:玉姐姐已蹲墙角画圈圈诅咒某条去了~
☆、中端
当天地万物被绿色覆盖,黄昏升起红艳艳的晚霞时,绿暗红稀伴随着大明宫含凉殿水车转动。
殿阁四周落下水帘,把凉爽送入殿中。
宋玉看着大殿四周的细细水幕,叹为观止,犹疑这自殿顶流下的水是假的,然她伸手触碰,便隔了水流,溅起的水花浸湿了袖口。
“知道大明宫是谁设计的吗?”上官婉儿在旁见到,掩嘴娇笑,不待她回答,已解答道:“是太宗皇帝时期的大国手阎立本。小时候我原以为大明宫的建造者是如大兴城般用的建筑工艺的大师,太宗皇帝别出心裁,大胆启用了作为画师的阎立本。你瞧瞧这大明宫,可是他亲手一笔一画画出来的。”
宋玉大感好奇,眼睛一转道:“这么说来,我那兴庆苑也是画出来的咯?”当时她买下兴庆坊后就再没过问过,全都交给了上官婉儿和崔湜去弄。
上官婉儿明眸轻掠,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怎会充满大自然的美感?以画工所绘的图画作为建造图,远比那些呆板于直曲线条的工部将作美太多了。”
宋玉接过宫婢递上来的手帕擦拭着,听她说罢,深以为然。大唐无论在何处都引领了整个世界的潮流,推动着世界的发展轨迹,便是这小小的建筑学,也彰显着它大气不失含蓄的美丽。
可惜在现代的中国,几乎找不到大唐的建筑了。
“启禀殿下、大人,圣上去了长宁公主府,只怕今日是不会回来了。”一个内侍匆匆入内,离三丈外俯身禀道。
宋玉和上官婉儿相视一眼,均感讶异。她们今日入宫,是想找李显解释那日安乐胡闹之事,以图安抚李显,没想到李显却不回来。
上官婉儿皱眉问道:“圣上这些日都在做什么?”
那内侍只一迟疑,躬身答道:“回禀大人,圣上这几日莫不是去长宁公主府上便是去了马球场打球。”
“上朝了吗?”上官婉儿神色一紧,追问道。
“上了。”见那内侍答得犹豫,上官婉儿目中一凛,那内侍一震,俯身道:“大人,圣上虽然上了朝,但并未处理过任何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