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眩晕的感觉还在持续,不过都落到脑后,同时屏蔽了所有其他声音。
她在说你好啊。
林继桥抬了抬手。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你,你好。
最终发出的却是猫一般的嘤咛。
“Nio……”
“嗯?”许安易弯弯眼睛,踮脚做了个四下张望的动作,“家里还养宠物了吗?盼盼没跟我讲。”
林继桥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
家里,是的。宠物,没有。你要想家里多点生气,可以养。
整套动作做完了,林继桥发现自己这样简直像个傻子,不自觉地咬手指,安慰自己,客厅很黑,她看不到我。
手机应该是充到一定电量自动开机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许安易晃晃手上拿着的抹布,“做下清洁,一会儿就好。我尽量声音轻点。”
连做家务都要打报告,会不会太麻烦了?林继桥抓抓头发。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讨厌的房东?
“嗯……”林继桥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没事。”
许安易扬眉,“谢谢。”
提示音又响了下,林继桥趁机回卧室。
关上门,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林继桥靠着床柱滑到地板,静坐了一会儿才从床头柜上拿下手机。
打游戏的那会儿功夫,小群多了24条未读信息。她点从头开始看。
顾总日理万机也不忘在三人群里展现顾大管家的本色,一会儿@林卷卷台风来了注意关门关窗;一会儿@许安易,钥匙给你放前台了,新住处离你公司近,要是刮风下雨还是回那边比较方便。
顾盼是个贴心备至的人,林继桥回国,事无巨细,她都照应得很好,总能把好多别人想不到的细节提前想好了。
有时候林继桥也在想顾盼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独自己一份。她好像把很多时间都花在了自己身上。
林继桥摸摸下巴,继续滑屏。
许安易的回复是从下午6:43分起始。
-东区下雨了,是有点大。
-那我正好去收拾衣服。
-@林,不好意思哦,公司临时有点事,没能跟房东打声招呼。我大约七点半到家,OK?
十分钟后,没等到林继桥,顾盼回:回就回呗,北门进。当她不存在就行。
7:27,许安易发了群聊最后一条信息:我到楼下了,上去了哦。
私下里顾盼敲了她好几次,问她还活着吗,也打过两次电话。
那会儿林继桥正戴着耳机在广袤的埃及大地上游览打怪,接着去凯尔莫罕跟女术士告别,出发寻找女儿,压根没听到铃声。
林继桥退出聊天框,看到通讯录右上角多了红1。
北房的新主人发来的好友申请。
-我是许安易。
一声闷雷从天而降,紧接着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记忆也从声音开始苏醒。
林继桥屈指可数的启蒙里,都有提到第一次会伴随着强烈的痛楚。她是个怕痛的人,过去又一直在各种机房里用程序创造各种场景,对红尘俗事没有一丁点欲望。
但奇怪的是,许安易轻而易举让她忘记了痛,沉醉在……嗯,前所未有的体验里。
印象中,最高峰的体验到来时她用力推开压了半身的人,蜷成一团等身体那股奇特的震颤消失。然而就在那期间,林继桥留意到噼噼啪啪水敲玻璃的声音。
声音响了好久,直到她平静下来仍未停歇。林继桥才突然意识到不是下雨。拉斯维加斯夏天很少下雨。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似乎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她问,“你是不是忘了关水?”
许安易盖着眼睛闭目养神,看起来困极了,隔了好久才懒散回道:“好像。”
林继桥把两个字翻译成英语,理解了似是而非的意思,从床头拽过浴巾裹身,下床时,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是……谁?”
许安易推推枕头,翻身背对她,林继桥走到浴室门口了,背后才传来闷闷的回答:“我是许安易。”
她关了水,再回卧室,许安易连床头灯一并关了,厚实的窗帘遮住了最后一线沙漠地带近乎炽白的光。
林继桥摸黑找到沙发椅,她想不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也不太想回到情|欲气息浓郁的床上。她窝在角落里坐了很久,直到许安易哑着嗓子问:“怎么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