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颈间触觉敏锐的肌肤,有些痒,柔珂不自觉便往后缩了缩,无奈笑道:“此处比不得京里,我不过随意洗了洗,哪能香成这样?再说了,你不是也才洗沐么?”
棠辞枕在她的胸前,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阿涴于我,便是最清神醒脑的香草。”
柔珂但笑不语,那笑意却已然在脸上溢出了花。
少顷,棠辞问道:“小渔睡着了?”
柔珂点点头,向她戏谑笑道:“小渔可比你儿时乖巧多了,都无须哄她,洗漱了便自个儿轻手轻脚地爬到床榻上睡觉。”
“唉,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如今心总不往我这儿偏了。”棠辞长吁短叹,很是黯然落寞。
柔珂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道:“还要怎么偏?整颗心都是你一个人的。”
棠辞蓦地握住她的手腕,往细腻温软布满掌纹的手心里亲了一记,微仰着头,眉眼弯弯:“都是我的么?总得四处盖个印记才做得真。”
耳垂染上些许绯色,柔珂忙抽出手来,轻咳一声,道:“今夜莫要闹了,明日还得赶路。”
“谁想闹了?哦——”棠辞拖长了音调,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搁在她的小腹上,轻揉了揉,“食色——性也,阿涴晚上没吃饱么?”
柔珂脸上刷的变红,使劲将她不安分的手掀开,往另一侧翻过身去,垂头佯怒道:“你再说,我今夜可不理你了。”
棠辞倏地将身子搭过来,探头瞧她,一手支在床沿,一手捂紧了嘴,模样极是滑稽。
“当心摔着——”柔珂瞥眼瞧她,语气严肃几分不说,眸色也冷了些许。
棠辞只好耷头耷脑地偃旗息鼓,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盈盈细腰,另寻话茬:“阿涴,我琢磨着,溶月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也着实寂寞了些,小渔去了正好,她二人恰有伴儿,便如你与我一样。我儿时听母后说,在我降生前,你也总孤零零的无人搭话。”
那只偷偷摸摸的手,又得寸进尺地往腰腹下挪,轻轻痒痒——
柔珂毫不留情地拎着她的一根手指扔到一边,冷声道:“在你降生后,耳根子却不得清净了。”
“哪里不清净?我为你看看!”棠辞说着,便欺身至柔珂的耳畔,猴急得很。
柔珂怎一个哭笑不得,不轻不重地将她的脸推开,却是换了副口吻:“乖了,夜深了,快歇息。”
知她身体孱弱,赈灾以来不辞辛劳地同与自己巡视督查,尚未累病已算侥幸。
棠辞这会儿听话了,安安分分地躺在她的身旁,牵过她的手来紧紧握着,只这般,便很安心。
又抬起脑袋,将二人的软枕搬弄得舒适些,才静下心来,语气和缓地向柔珂说道:“老师自京里传了一封手书过来。”
“何事?”自赈灾以来,秦延便未与她二人多作联系,纯粹将此次差事当做给棠辞的历练,且看她的能耐几何。
“皇帝近日宠幸了一名宫婢,能歌善舞,据说举止仪态与我母后有几分难得的相似。”
闻言,柔珂秀眉高高挑起,极是诧异:“宠幸?莫非还纳入后宫了?”
自贞淑妃逝世后,皇帝再未选秀纳妃,偌大的后宫竟只住着鲁王的母亲——周贵妃,此番举动着实可称得上令人闻之震惊。
棠辞面露犹疑,顿了顿才道:“这个,老师未提,但想来彤史女官那儿既有记档,纳妃不过早晚。”
“无缘无故多出这么个人不说,还轻易在御前走了一趟入了皇帝的眼,竟还与懿慈伯母神似?恰中了皇帝的心意。向来为君者理应将自己喜好掩埋于心,不叫人轻易猜中钻营取巧,可惜……皇帝于情一事存了何种心思十数年前便已昭示天下。太子不似其父,确实仁厚正直,即便因斗促织一事惹得龙颜大怒也不该急于此时,应不是他所为,余下的——”柔珂细细分析一番后,看向棠辞。
“不是韩儒,便是鲁王,两人狼狈为奸,却早已不分你我了。”棠辞摇摇头,“罢了,这些琐事进京后再说。”
“阿涴,梁州之行,我收获颇丰。”
柔珂笑了笑:“我知,徐谦已应允出山助你了。过了这年,待府衙开印之时,他便委托朝中旧友向皇帝保荐,皇帝本就不舍他将才,近年边关战事又吃紧,想来不会计较前嫌,使他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