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伙子带着重礼来相亲。
小伙子名叫闫少贤,二十一周岁。模样长得倒不错。约一米七五的个头,大眼睛,双眼皮,敦厚,热诚,一说一笑。
云英一看,腾,心头一热,他和她早恋的杨山伯长得那么相象!他身架虽不如“洋秀才”帅气,可比建筑队那伙歪眉小眼儿好看多了;精神虽没有“洋秀才”文雅,但比他们可秀气多了。看一眼她就相中了。
小伙子看到云英,也暗暗高兴。云英好看的身材,甜甜的笑容,大方开朗的做派,待人的热情活泼,都使他十分倾心。
卜宁的小屋子又破又小。不是谈情说爱之地。去哪里是好?云英想到了北郊公园。
春,早已降临天地。北郊公园内,草木青翠,绿树成荫,花草争艳,春意融融,令人神爽心怡。
文云英和闫少贤,也模仿着城市青年,并肩边走边谈。
云英很满意这门亲事。将来结了婚,两人开个小铺子,一年挣个三四千,和和美美过日子,强死进厂当工人,不受别人管,自由自在多么美!
昨天二姐“加”给她的闷气消失了。她心里降临了春天。
左边是大花园。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草,在春光眏照下,枝叶嫩绿得直想滴出油来,花儿艳得令人陶醉。蜂儿嗡嗡,蝶儿翩翩,香气幽幽,暖风徐徐,使一对情人更加神魂激荡。
两人慢悠悠走着。游人不断打量他们。云英大方得很,你们羡慕去吧。时间和生活赋予了她自尊心和自豪感。她再不是捡煤渣儿的土姑娘,也不再是收剩饭的半乞丐了。她有二歪、高才、朱民和卜三等人的宠爱。有二姐这个厂长“大根” ,有了“摸牌”“开心”和“刺针”的经历,她老练多了。省城也不过就是这样。省城人也不过就是爱吃爱穿爱玩,不纺花不织布不割草不拾柴罢了。没钱和钱少也受罪,有什么了不起!
她很兴奋。她庆幸自己遇到了理想的伴侣。这个一见钟情的人,不但相貌优于朱民、高才二歪等人,而且品德比他们强得多。还有可靠的经济后盾和抬头可望的光明前程。在多次的“交往”中,她深刻体会到:二歪、朱民等人的“爱情”是靠不住的。那些人,只不过是“玩”她。做不得可靠的夫妻。二姐说对了,找个郊区的或下县的对象,搞“专业户”一样能生财享福。
心情高兴,话就多了。遇到知心人,人总爱倒腾自己的光辉史。云英两手插兜,春风满面。连说带笑地介绍和描绘建筑队的艰苦,大饭店的热闹,闭路电视的风流,集体舞蹈的趣味,动物园猴子的调皮,十八户的贫困,二姐突然当厂长,尚科长的好心,刘关希的美意……
她兴高采烈地说。他美滋滋的听。不觉来到一个十分优美的去处。
南边是荫洞洞的白杨林,密不透风的枝叶遮住了太阳。脚下是绿茵茵的草地。草儿覆盖着地面。草间有各种颜色鲜花。抬眼一望,好似巨大的花地毯。北面是十分稠密的塔松林,树儿整齐划一,酷似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成排成行,好似一片艺术品。
在白杨林和松林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池塘,池中有喷泉假山。泉水呲呲喷出两丈多高。池塘周围有很多姿态婀娜的重杨柳。春风送暖、柳枝摇摇,似仙女们在轻歌曼舞。这里,有络绎不绝的红男绿女,指指点点,悠然自得。
两人继续溜达。前边是茂密的灌木林。林高过人,密不透风。里边备有绿色长凳,对对恋人紧紧偎依,绵绵细语。
云英好似个“红领巾”连蹦带跳跑过去,找一条没坐人的“恋爱凳” 两人都坐下。
这样幽静的绿色世界,大大助长了爱情的热度和胆量。闫少贤这是平生第一次和陌生异性坐这样近。连她的气味都闻得芳香,连她的呼吸都听得清楚。他身上好似一下长出很多刺来,扎轰轰地浑身不自在;脸儿发烧,呼吸发短,额头浸汗。他下意识地往外挪挪。但她却又跟着凑近。肩已挨住了肩。
云英接触过不少异性。个个都是野性的“驴” ,人性味不多,爱情味更没有。她说不准确是什么,只蒙胧地觉着那是某种意义的交换,或说是某种意义的自动的和被动的报答。
闫少贤的英俊端庄,已使“玩”惯的云英着迷。他那纯朴敦厚的脾性更使她动心。这个男子就在身边。她闻到了他那青年男子特有的撩得她心慌的气味。立刻感到周身发热,浑身发软。她身上,她心中,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美美和他温存一番。她,毕竟是过来人。这种欲望好发而难收。禁不住地靠他更近。一个挤,一个躲。干脆,她脑袋一歪,躺在了他肩膀上。可是一躺不要紧,闫少贤下意识地躲了二尺远,脸一下红到脖子根,背着脸呼哧呼哧喘粗气。弄得云英又害羞又想笑她。她还从来没遇到“胆”这样小的男人。这种胆小说明了他的纯洁。纯洁是爱情的第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