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金方的苦还没诉尽,孙圆和拉着油瓶脸,瞪着倒“八”字眼,怒冲冲地跳进屋来:“妈的,反了,反了。王书记你管不管。我给“老广”批个条子买点药,那个丫头片子就不让卖。这个药厂成了她自己的了,这样霸道!”王清明一听,脸儿都气黄了:“真比‘红司令’还厉害,夺了我们的权,还打我们的脸,这个气儿,我们不能受!”
在孙圆和诉说时,刘关希走进来,诉苦排了第三号。他像被人抢走了老婆一样愤怒,又像被人杀了儿子一样痛苦:
“王书记呀,我在你手下辛辛苦苦这多年,是好是坏你看着。工作可没少干,骂也没少挨,到如今叫人家给撸了下来。王书记呀,撸我还没什么,还要查过去的老账!分给外单位多少房子,无偿给别人搞了多少建筑,厂领导、老上级多分了多少住房,新建筑如何搞的施工方案,都要写成材料交给她。王书记呀忠臣不保二主,我活为你的人,死为你的鬼!咱就受这样的窝囊气?”
王清明眼里喷出了火,脸蛋儿气的直多嗦。
“告她,告她,向省里告她。向中央告她。第一,告她往自然减员招工指标中塞她妹妹。尚科长不同意,她打击报复,为此撤了他的职;二告她想用公家工料盖她妹妹私房,遭到刘科长拒绝,报复打击,撸下科长;三告她蛮横,无法无天,打击迫害老干部。老关系买药她都不许。写它个仔仔细细有理有据,上面看了够她丫头片子喝一壶的!”
说到办到。一封黑信飞入省医药局。一封黑信飞往省政府。还有一封交给了国家医药总局。
第56章 文厂长怒收安乐窝
文翔英真正体验到了“日理万机” 这个词的含义。三个多月来,可谓”宵衣旰食”。
晚上睡觉也抱着电话机,生产销售,原料动力,质量包装,效益工资,各种制度、守则、章程、岗位责任制执行情况及存在问题,都要她定夺和批复。饭没有按时吃过;觉没正儿八经地睡过。有时早晨练功的时间也给挤掉了。可她的精神是兴奋的,心情是愉快的。她的w值迅速膨大着。她在大学四年所学的管理理论和知识,有了充分发挥的机会。该厂的改革,厂长承包责任制的实施,给她提供了理想的用武之地。由于各种制度的健全,责任明确,赏罚分明,效益工资的实施,广大职工的主动性、积极性和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三个月生产指标翻了一番。这引起了全省的震动。更可喜的是三个考查组捷报频传:上星期陈科长来电,积压药品基本推销一空,屡催发货。前天方拓科长来信,说已在成都、广州、上海等地参观了新药生产工艺和现代设备,学到了多种新药的生产技术。更令人鼓舞的是有三家大厂愿跟华荣药厂建立横向联合,进行长期的联产联销。协议已定。刚才又接到吉志远的来电:经过九曲八折,已和上海肿瘤研究所签定协议书:合资合人合设备合资料共同攻关。异常含蓄冷静的文翔英,手持电报纸,激动地热泪淙淙。
药厂显而易见的巨大起色和三路大军的喜报,驱散了两个“蜘蛛”带来的不快.
上午文厂长把杨正、李良、还有生产科销售科研究室储运科的领导人,召集到厂长办公室,安排积压药品上站发货、生产四种新药、准备资金搞联营联销和联合研发等问题。大家欢欣鼓舞,信心倍增,纷纷出策献计,谈论得热火朝天。
忽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扑进屋来。她弓腰驼背瘦骨嶙峋,手拄拐杖,老泪纵横。让她坐她不坐,她仰着枯瘦满是皱纹的泪脸,眨着混浊的饱含怨艾的老眼,一直询问谁是“文厂长”
文翔英立刻停止了会议,让坐,献茶,笑脸相陪.亲切询问:
“我老伴儿、儿子、儿妻、孙子、都是药厂工人。我命苦啊,比黄莲还苦,老伴儿儿子都去世了,剩下儿妻和孙子。我们祖孙三代住在一间小破屋里。孙子二十六岁了,定婚三年了,就因分不到房子,一推再推,不能结婚。我们人老实,一没权,二没钱送礼,今年分房又没我们的。孙子未婚妻坚决退婚,儿妻坚决改嫁。今天孙子在屋里上吊,幸亏被我看见没有死,现在还在家里躺着。我听说厂里来了文厂长,我就豁着老命来找你。文厂长,你可要救救我一家,救救我可怜的孙子。快想法给我孙子解决结婚房子,不要让一家失散了!那怕是一间也好!我老婆子埋到土里,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看在我死去的老伴情份上,看在我死去儿子的情份上,他们都是药厂的人,若是孙子分不到房结不了婚,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黄泉之下也不会合眼。你们当干部的都在这里,请你们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