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_作者:党凤田(153)

  啊,九月初六到十月初六,整整三十天。三十个漫漫长夜!对翔英来说那是无比珍贵,是创造奇迹的机会。但对云英来说,却好像一条小鱼晒在河滩上,要苦苦忍受七百二十个小时的无情煎熬。

  春心似箭,难再收留。她毅然秘密潜回省城。对父母说她去买彩电收录机。有人问就说走亲戚。

  卜三一听说她初六结婚,如丧考妣。占有欲猛升千丈。云英本打算在小屋过一夜,作最后一次慰问,第二天回十八户。怎奈卜三死拉硬缠,软硬兼施,就是不放她走。白天把她圈到他姑姑家,晚上回到那野外小屋。直到今天她不能再留。可卜三故作多情定要送她回十八户。两人光顾在小屋拼命连续“作战”,一直早饭到下午还没有吃。

  上车前到饭店吃上一顿。

  杨文才瞪眼看着诡秘的云英。

  她端起啤酒杯,两眼浪浪地瞅着刀条脸,一口一口地喂他喝。刀条脸**着,一条胳膊搂着她的脖子,她撒娇地摇摇晃晃,嘴里还娇滴滴地“哼哼”着。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像喂孩子一样塞到他嘴里。刀条脸得意地大嚼着,用筷夹一块肉往她嘴里送。她又摇摇头。嗲声嗲气的说:“我不吃肥肉。给我夹瘦的。”刀条脸夹住一块红肉举在她嘴前。她张嘴想吃,筷子又躲开。她又摇摇肩膀,嗲气嗲气:“你坏,你坏!”

  嗖!杨文才站起来,两眼喷火,脑袋要炸裂,他想上前打她两个耳光。可一转念,他又坐下了。这大庭广众之间,一打架事就闹大了。如惊动了派出所,事就更加麻烦。何况自己又是长辈。事闹得不可收拾,回去怎样交待?静静的观察,摸清情况再作计较。

  开往三界县的汽车两点发车。杨文才看看表,一点半。云英和刀条脸走出饭店,双双踏上三界县的汽车。杨文才往下拉帽沿,戴上大口罩。装作一般乘客也上了这辆汽车。云英和丑男人坐在最后一排,无所顾忌。一直挑逗。

  刀条脸一臂搂着她的肩膀,狎昵地说:“你结了婚可别把我忘了,一个月保证来一次!能不能保证?”

  “你是我的大恩人,一辈子忘不了。这回不是特意来看你吗?”

  “你的小女婿又年轻又漂亮,今后你还要我?”

  “你看我是没良心的人?啥事没听你的?你还要我怎样?”

  “喂,后天是你们旅行结婚的日子,你今天才回去怎样交待?”

  “哼,那家土包子还不好哄?就说我来省城买彩电病了。有病怎能回去?”

  “喂,云英,咱今天到你家怎样睡觉,你家有几个屋?”

  “去你的,你就没别的心眼儿。”

  “咱反正要住一个屋。要不我去干啥!”

  “不要脸啦,怎样跟我娘说?”

  “有办法。你们睡大炕。我说感冒了,也挤上去。若是你自己在一个屋里,那更好了。”

  “这是在我家里,你要规矩点。”

  “明天城里大集。管他哩,咱们去照个合影,好好玩一天。”

  “你们旅行结婚到省城太好了。有结婚证什么也不用怕了。你们来了,我在北静饭店请你们的客。”

  “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有好心!”

  “我真佩服你的计谋:城乡两个橛儿,里外俩丈夫。”

  “行啦。你跟烂花和俊媳妇的事。别装我不知道。你是五头挂橛!”

  “云英,别管怎么说,我一想到你结婚,我心里别扭死了。咱能常在一起多好哇。”

  刀条脸搂搂她的肩膀,她脑袋一歪,枕在他肩上。微笑着,闭上眼。

  杨文才的脑袋嗡嗡响着,眼前的火星噌噌冒着。胸中的气咚咚地鼓着。那天在家,她装得那么正派,稳重,端庄,高雅。现在变得如此下流无耻。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绝妙的表演能力。她,原来是个“破鞋”“女流氓” ,太可怕了。回去怎样给哥哥说,哥哥知道了她的底细,那一定休掉她。可给她的两千多块钱能要回来吗?再说一年散两个媳妇,也不是脸面。要离婚说什么理由?能说“流氓”?那我家就丢死人了!如果不对哥哥说,她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和这个丑八怪鬼混,给山伯戴绿帽子,也太欺人!

  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就当山伯娶了个“二锅头”

  杨文才回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云英去省城买彩电病在那里。明天就回来了,都不必担心。这样一说,杨家几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