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是辟谷了吗?”
“走了,跟上。“谢一斐先行几步,回头发现祁晴还呆在原地,“辟谷就不能走走吗?我纯当遛狐行了吧。”
祁晴匆忙地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不会吧,她竟然从谢一斐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夜晚的重阳山上凉风习习,除去厨房里传来的声声哀嚎,周围静谧得像是隔绝了人世,清晰的蝉鸣一声又一声,仿佛与头顶的星空相互应和。远处一点幽暗的烛火,任由她们被笼罩在黑暗中,以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在祁晴以往的时光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星星,虽然蛇不理她,青山三十九座上的野鸟扑腾着也不理她,但在寂静的夜里,能够仰躺在山顶,享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星空,也是独有的享受。
“你看,那几颗连在一起的星星,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我从没见到他们分开过。”
“傻子,那是北斗七星。”
“啊,是吗?”
“七颗星星连成勺状,要是黄昏时,你就看见斗柄是朝南的,说明现在是夏天。”
祁晴只抬头看星星,手上的拐杖也没好好探路,稍不注意就踏入黑暗中的土坑,身子一歪,就要摔个七荤八素。
“哎呀!”
谢一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幸好多年练剑臂力还算惊人,硬是把祁晴扯了回来。
“谢谢你啊,大师姐,这可真是吓我一大跳了。”
“不客气。”
谢一斐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道:“那你把手给我,这样就不会摔了。”
“啊?”
没等祁晴反应过来,谢一斐就强势地夺过她手上的拐杖,然后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一斐手掌略大,正好将她的手全部包裹在掌心,掌心微凉,手指上有练剑练出的茧痕,蹭着她的手背,祁晴竟从心底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你这样好奇怪……
“你什么你,我是怕你摔了,本来就傻,再摔一下脑袋就傻得不认人了。”
祁晴懵懵懂懂地被拉近谢一斐身侧,正要抬头去看她的表情,却只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后脑勺。
祁晴:“……”
谢一斐死活一定要用后脑勺对着祁晴,极力调整脸上的表情管理,手轻柔地握住对方的手,却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跟着我走。”
祁晴不知道谢一斐又哪跟脑筋搭错了,只清晰地记住了“傻”和“蠢”几个字,准备下次找个机会,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谢一斐将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祁晴差点都要怀疑她要杀狐灭口报私仇了。
“你看。”谢一斐将挡住她视线的背影移开,面前的景象完整地展开。
山坡下有块小水潭,化成白雾的潮湿水汽缓缓升起,有不知多少萤火虫飞舞着,尾部的绿色荧光形成了满天的星点。
人间的星河映着天上的星河。
“哇!”祁晴不禁感叹道。
谢一斐看着她惊喜的表情,问道:“喜欢吗?”
“以前白天杂事缠身,心情烦了,就到这里走走,在夏季常常会碰到萤火虫,觉得挺美的,也能放松心情。”
有一只萤火虫停在了祁晴指尖,绿色的光照得她的瞳仁像夜里的鬼魅——妖娆且神秘。
照理说按人间惯例,祁晴到这时候应十分感动,与谢一斐在夜色下谈天,从诗词歌赋到风花雪月,谢一斐知道祁晴肚子里半点墨水没有,只愿两人聊些过往经历。
谁知祁晴向来不走寻常路,这种时候也一样。
“其实吧,大师姐,我要告诉你个真相。”祁晴在原地低着头,半晌才开口。
谢一斐心中一喜,赶忙问道:“怎么?”
“嗯……其实……萤火虫发光是在求偶,等他们找到了雌萤火虫,可能就要……不让我们围观了……”
谢一斐准备了一肚子的喜悦就等来了这个,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背后祁晴连忙叫住她:“大师姐,我做狐狸的时候,看了蛮多萤火虫的……如果你下次看到什么会飞的红烧肉的话,再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