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先去给钟师姐把仇报了?”何念新掏出一张舆图。
山上长大的孩子们多对本朝疆土究竟如何广阔没多少了解,只听长辈们说什么从这到那要多少多少日路程罢了。如今见一张完整的舆图铺在了地上,少年们便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家师长曾到过某某地,试着在舆图上将那处给找出来。
林秀儿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何师妹,你从哪里弄到的舆图呀?”
“这个呀?出门时从父王书房里带出来的。”何念新道是。不得不说,她能想着这件事,还得亏了有一回怀夏信里提过。
何念新在图上比划了一番:“钟师姐,你说的那个仇家,是在这儿吗?”
钟萍萍的父母仇家家住哪里、是何门派、门中有几人、有没有高手,早便被池崖剑派给摸透了,要不是她发誓要亲手报仇,那人哪儿能留到现在。钟萍萍看了看地图,点点头:“对,师父说过,那家人就住在这座城中。”
“那好,我们现在在这儿,”何念新摸着下巴,指了指池崖剑派所在,“先到这儿,护送钟师姐把仇报了。”连了一条线,指向钟师姐仇家所在,“然后再去这儿。”又指向了凉城。倒是没绕多少远路,何念新估摸了一下,最多耽搁两日功夫,能留下钟萍萍这么一个高手,还是很值的。
钟萍萍有些急:“你们不要插手!”
“我们不插手,但谁要多管闲事,我们便也不会客气。”何念新背着手道是。毕竟钟萍萍的仇家所在的山门在江湖上也略有点小地位,难免没个三五交好门派,万一一起围上来,钟萍萍一人可便应付不来了。
钟萍萍想了想,向何念新及众人抱拳:“那便先谢过众位师兄弟、师姐妹们了。”
这丫头脑袋有些迂,凡事非讲究个光明正大,一边赶往仇家山门所在,一边遣一个师弟先赶路送了信过去,特别嚣张地一箭射了人牌匾,信中写了当年事情原委,言说若是将她仇人送出来,她便只杀仇人;若是执意包庇恶人,她便要灭了这山门。
留得钟萍萍三字结尾。
被指名的怕得不行,为不被交出去任人宰割,他倒也能说会道,打算颠倒是非:“这池崖剑派太嚣张,竟把箭射在牌匾上,岂非是打咱们门派的脸!”
“哼,还不是你惹的罪过!”其余人虽是也觉得脸上无光,但言语间却不敢招惹池崖。要知道这门派轻易不派人下山,每次下山却都能搅动个血雨腥风。
上回出山的是百貌仙,至今还没人知晓她真正的模样。兴许你正说着她坏话,身边便有人是她易容而成的呢。
这回这个钟萍萍,不知有何本事?
钟萍萍那仇家缩了缩脖子,继续道:“反正,池崖剑派每回出山俱是独行江湖,顶多也只是夫妻二人。就这么一个丫头,咱们好歹也在江湖上排的上号了,怕了她怎么能行!”
“……”该派掌门想了想,就这么把人交出去了,的确是丢人现眼。倒不如到时候先看看那钟萍萍有几斤几两,能不能欺负欺负。
结果未曾想,如约闯入山门的,竟是三十多个池崖少年!
做掌门的立刻变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钟女侠,门中出此败类,老夫竟被他蒙在鼓中这么些年!有愧于令尊令慈!今日便将这败类革除山门,任由你处置!”
钟萍萍:“……”大仇得报,竟如此容易。本她见这架势,还以为要来一场死斗呢。
何念新上前来,搭着头一回让剑刃沾血,愣怔在那儿的钟萍萍的肩膀,“走,我在山下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了桌,咱们去为师姐庆贺庆贺!”
呼啦啦一下三十多个池崖少年便又都走了。
做掌门的赶紧招呼人来:“快,下山去,咱们把这帮瘟神的账给先结了!”
当年贤王妃塞给何念新的银票没处可用,一直留到了现在,这一路何念新便请师兄师姐们吃吃喝喝,但这帮武艺高强的少年脚程快,倒也没耽搁行程。
只是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却比他们更快。
林秀儿坐在何念新身边,低声道是:“何师妹,我听下面的人说,陛下的旨意已经传来了,要贤王不日便发兵呢。”说完,她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挺奇怪地,“贤王爷就不能不听圣旨的吗?圣旨要人去死,人还真得去死吗?”江湖儿女,其实颇不理解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