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倒不起眼,轻轻袅袅地飘过去,已然十分淡薄了。蛮兵们嗅了嗅,也都只是神情一个恍惚。
何念新要的就是这个机会,猫一样地弓着身子,轻盈脚步地过去,一个纵深,翻进墙内,找了处角落先藏好了。
她先前给冯明的那东西,看着阵仗颇大,实际上也不过是点了把小火。这么多蛮子去救火,想必也耽搁不了他们多少时间。何念新便得趁此机会,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了。
按冯明的说法,那蛮将自持甚高,处处想比贤王还高上一头,找他去问话,也常问贤王在时会用些什么,然后自己霸去。
何念新满心不高兴地想,现在这个时候,这家伙估计得在自家正堂呆着。她左右看了几眼,这贤王府被蛮子接手后改动了不少,原本的庭院被拆了,堆着不少杂物,倒给了她躲藏的余地。何念新晃了身形,往前两步,躲在了一个木桶后面。
再往前便是厅堂了,何念新一抬头便瞧见头顶匾额居然被拆了,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那匾额可是她易爷爷亲笔题的,瞧得何念新心头一阵冒火。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些,而后才又掏出张帕子来,将宋师姐给的另一种迷药倒上去。守在门口的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何念新绕过半个庭院,离着近了后,忽地蹿出去,将那帕子往人嘴上一捂。
这人只来得及发出闷哼地一声,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何念新将人往地上一丢,闪进了厅堂内。
上首处是爷爷当年的座位,如今是她父王的位置,爷爷还说过,这将来是她的位置。偏偏在这时候,那位子上坐了个大汉。面容比一般的蛮子来得没那么粗犷,身材却比一般蛮子更粗壮。
那人像一垛肉山似的,使劲儿才把自己给塞进去,看着便让人直犯恶心。若非是还要留他一命套个话,何念新简直想一刀劈上去。
那肉山皱了皱眉头,许是瞧何念新改容的这张脸是他们自己人,没立刻打上来,而是问了一句什么。
何念新也听不懂,便干脆直问了:“你说点人话。”
这一开口可让那肉山警觉了起来,亮着嗓门大喝一声,许是在喊什么人进来。何念新却向前一冲,顺脚倒踢,将门给踢上不说,顺便还把门闩给扣上了。
这一切都是她家的东西,尽管何念新已经许久没回来过了,但只要一碰到,便就知道这东西在哪里,该如何去用。
她刚做完,便见那肉山已经把自己从椅子上拔了起来,向她冲过来。
何念新一个闪躲,那人差点儿撞到门上,却顿了一步,拧过身子,又往回扑。
何念新却是趁这个机会四下扫了一圈,冷哼一声。这人在手边居然半件兵器未摆,只有那张弓悬在高处。
那厅堂里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便只有那些摆设了。她这念头刚一转过,便有一个花瓶冲着自己飞了过来。何念新一刀劈开,更肉疼了些,这可都是她家的钱!
那肉山哼了一声,终于说的话让何念新听得懂了:“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腔调颇有些怪。
“你这话问得怪了,你在我家里,还问我怎么进来的?我反倒要问你怎么鸠占鹊巢呢!”
“什么占巢?”这肉山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计较这些小事,只瞪大了眼,“呵,你是贤王的什么人?”
“你就知道,我是要你命的就行。”何念新嘿嘿一笑。
她此时其实颇为紧张,时间太过紧迫,稍有不慎便会身陷危局。她一边面带嘲讽地跟这蛮将说话,一边还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人刚刚那一嗓子似乎并没喊来什么人,但外头原本慌乱的脚步却显得有条不紊了许多,想必那团火已该灭了。
何念新心中叹息,手中的刀锋一转,对向了蛮将。
那人还有兴致哈哈大笑两声,比量了一把何念新的身板和他的体魄,全然不把何念新的话当回事:“就凭你的小短腿?”
何念新挑了挑眉:“你们蛮王应该说过,来中原可以抢可以砸,但绝对不能靠近一座山庄是吧?”
“……”那男人一脸震惊简直些在了脸上,哪怕不说话,何念新也仿佛瞧出了他在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据说很多年前你们在那庄子手上吃过大亏,那些人跑得又快,还会飞,饶是你们最自豪的壮士,力气再大,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呢,就没了性命。”何念新故意用个阴测测的声音道是,“你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