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云心下点头,更嗔怪起了怀夏几分。也不知这个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姐姐,这次是在想些什么。读圣贤、作文章这等事,哪儿用得上她们操心?交由几个皇子便是。父皇那位置,也轮不到她们几人来抢。
淑妃应下了女儿之后,便洗手熬了一盏精致的粥品,着人送往皇帝那一处,道是渺云今日身子不适,想父皇了,请陛下务必不要太过操累身子,有时间的话,便来瞧一瞧二皇女吧。
听闻皇女身体有恙,今上如今子嗣算不得繁盛,倒是很是挂记。批完这一日的奏折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淑妃正拿渺云身子不适当由头,备下了一大桌子渺云喜欢吃的。渺云想着待会儿合该在父皇面前示个弱,又想吃,很是纠结了一番。
一见到父皇,她便瘪着嘴。刚要行礼,被免去了之后,也没坚持,而是扑去父皇怀中,一副很累的模样:“父皇……”
“可请御医了?”今上问淑妃道。
“一早便请来了,御医说是累着了,没什么大碍。”淑妃这般说,却添油加醋地描说了一番昨日渺云去上书房,读书有多辛苦,那少监有多严格管束,她在那儿坐了一整日,有多认真听讲,都累坏了呢。
说罢,又略带提了几句。一向少有人家非要女儿也跟着念书的,渺云又是受不得累呢。
淑妃一向嘴巧,加上渺云也在时不时地添补两句,明明是想着叫渺云免了去上书房,倒仿佛只是母女二人同才从外头忙回来的夫君话家常似的。
不过今上听罢,瞧着渺云一脸期待的神色,倒也知道这二女儿是在想些什么了。他心下颇有几分不喜,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怀夏可半分苦都没叫,连三皇女都听闻今日早早地赶去了。上书房林少监虽颇为古板,对几个皇女却并未敢去太过约束,本就是放纵着。今日收到了两个皇女的功课,还特地夸赞了几句。
林少监职责所在,本就该常向陛下汇报几位皇子的学业进展如何。今日这对皇女的夸奖,本来今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却是想了起来。
他不免失笑,瞥了一眼二女儿,道是:“朕听闻,三皇女今日还临了些大字呢。她的年纪可比渺云你还小上近两岁吧。你呀,净会躲懒。”
渺云心下一惊,被父皇点破了心思,又听闻千曲那个小丫头,倒似乎还在父皇面前挣了个脸,不免有些不高兴。却不敢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只摆出委屈的模样,娇娇唤了一声:“父皇……”
“行了,行了,你不愿去,就算了。”男人摆摆手,没多为难二女儿。转念倒是想去看一看大女儿,不知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淑妃这儿,也不好再摆驾玉鸢宫,免得明日这后宫之中再有那嘴碎之人编排些什么。后宫总号称是小朝堂,虽都是些女人,却也需她们互相制衡,才能平稳。思及至此,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只是心下定了明日,抽空去上书房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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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夏这几日浑身是干劲儿,昨夜虽因为看书入睡得完了些,今早却仍旧早早醒了。贤妃不似旁人母妃,并不过问她学了些什么。怀夏才知道的那些逸闻趣事,也无处可讲,只能讲给千曲听。
今日已经是千曲读书的第三日了,新鲜劲儿刚过,千曲已然有了几分疲态。一听闻有故事可听,她才总算是来了兴致。趁着林先生还没来,怀夏给千曲讲了一个前朝名臣小时候读书的事。
那人年幼时家中贫困,连油灯都买不起。他却并不想浪费夜间的时日,便偷偷将墙壁打穿一个小孔,透露出隔壁家的油灯之光来,就着这光也要认真念书。怀夏苦恼于自己讲的故事,怎么听着就没有何念新那般有趣?面上却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只是一板一眼地讲完后,问千曲道:“千曲听了这个故事,可是明白了什么道理?”
此时上书房内,屏风后只有千曲、怀夏和两位女官,屏风前,大皇子倒是早来了,也不说话,悄悄地把身子往后倚,听屏风后传来的怀夏的声音。
这故事大皇子熟悉得很,无非便是所谓的凿壁偷光。因着熟悉,大皇子听得倒是没那么认真,反而思前想后,想清平姐姐这是昨儿看了书,今日就给千曲讲了吧。想清平姐姐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啊,平日也只能在皇祖母那儿见她几面,她总躲在贤妃身边,也不出声,他还以为清平姐姐是个哑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