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那女子回答,千曲便抢道是:“清平姐姐,这是梅才人。她刺绣可厉害了,会绣特别漂亮的牡丹呢!”言语中竟颇有几分崇拜。
怀夏点点头,原来这便是那位梅才人。
梅才人小产那件事过去未久,玉鸢宫曾着人送去过不少药材以示安慰。但怀夏倒是未曾直接去探看过这一位,倒是千曲,被陈昭仪带着,去探过病。
梅才人听罢千曲所言,却淡淡道是:“三皇女过誉了。”
怀夏却是扫视四周,见了零散的几张牡丹图样。她取过来瞧了瞧,的确是好看。便问千曲:“你是在照着这个绣么?”
千曲摇了摇头:“我现在若是能绣出一朵便高兴了……到时候把姐姐现在的这张手绢换下来……”这后一句她是小声嘀咕的。那手绢她刚弄好的时候高兴得不行,等真送出去了,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手艺太难看,怀夏姐姐那里肯定有更好的,带这个出去太过丢人。
怀夏笑了笑,将样子放了下来,自己则坐在一侧,闲闲地跟千曲、梅才人两人就着刺绣讨教上两句。她也是学了皮毛,这些日子又没再碰过,连千曲也比不上呢。
听了这话,千曲倒是高兴了。她这姐姐念书太过厉害,为人又沉稳,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赶不上姐姐的,没曾想自己原来也有比姐姐厉害的地方。
这么想着,千曲的劲头便更足了。
第24章 廿肆 当阳
怀夏硬留了许久,想从梅才人身上瞧出什么端倪来。也不知此女是否是心机太深,除却打一照面时的那个眼神,接下来梅才人并没有露出半点不妥。怀夏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她亲近千曲的缘由,但越是琢磨不透,她却越是担心。
确认过从梅才人身上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了,怀夏找了个借口告辞,顺带也带走了千曲,道是:“千曲也快回去吧,天要黑了,昭仪等着呢。”
千曲也知道自己不该太晚回去,被提点了之后,虽是颇有几分不舍,却还是应了下来,告别了梅才人。
倒是梅才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怀夏回了玉鸢宫之后,便见贤妃已经备下晚膳了。她规矩地向母妃告礼,刚想落座用膳,却被问及:“怀夏,有心事?能与母妃说说吗?”
如今母女二人的交谈比以往要深入得多,谈得越多,贤妃便越惊异于女儿的早慧,自觉自己之前着实是亏待了女儿,仅是在吃喝上不虞,却忽略了这小丫头自己的想法。
她这一问,也没有强求怀夏一定要回答。只是若怀夏想说,那她便愿做一个帮衬。小丫头偶尔也有思虑不足之处,她也可以为之略献谋策。
贤妃如今是彻底地将玉鸢宫的主心骨交予怀夏身上了,幸而怀夏却也未嫌担子太过沉重,仿佛是极乐意背,甚至可以抗更多似的。
怀夏想了想,问道是:“母妃可是知道梅才人父兄为何人?”本朝规矩,能名列秀女一列,入宫即封得品级的,哪怕是小小才人,也必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平民之女,只能从宫女做起,除非是诞下皇嗣,否则是极难晋封的。似大皇子的生母便是如此,因是宫女出身,如今也只能坐嫔位。
贤妃不曾想怀夏会问道梅才人身上,一怔,着急道是:“怎么?梅才人莫非是受人挑拨,真以为是咱们玉鸢宫动的手,打算对你不利?”如若说怀夏与梅才人的交集,贤妃也只能想到不久前那件事了。
怀夏却摇摇头,若是冲着那事来的,倒还好办:“梅才人在拉拢三皇女……女儿着实想不透,千曲身上有什么她能图的东西?”
贤妃瞧着怀夏的模样,那苦恼没有半分虚假。她虽是起初不赞成怀夏与别的皇女走得太近,怕被有心之人猜忌,如今见女儿这般替妹妹担心,倒想起自己还未入宫前,与自己的姐妹间的情谊了。
贤妃叹了一声,思索片刻,道是:“梅才人应是住在宁心殿的。”
怀夏算了算,才终于想起来:“宁心殿?江嫔那处么?”嫔位不过八人,仅在四妃之下,怀夏还是认得清的。这江嫔入宫不久,性子颇为活泼,整日里笑盈盈地,每每宫宴,常还没见到她的人,便听到她那呵呵笑声了。
因是个没心计的,很讨太后喜欢,是以也没谁厉声呵斥过她的失礼之举,顶多是冷嘲热讽上两句。但江嫔似是听不出,倒像是铁拳打到了棉花上。渐渐地,宫中之人也懒得多理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