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_作者:欢喜莲(130)

2018-11-27 欢喜莲

  言辞撕裂之际,他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血顺着他嘴角的褶皱涌没出来,力气跟着大起来,攥得我手骨发疼。

  我压紧眉心去抑制喉咙欲出的深痒,奈何已压不住,闷声沁了一口殷红的血来。

  掌事姑姑正半抱了父王托住他的后颈想要止血,可如何止得住?急切望我而来,见我也吐了血,便不敢言声了。

  我掰着父王的手,想要避开将欲而来的诀别画面,岂料他竟死攥我手地嘶声挣扎,“子夏,父王…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我心头大痛,血沫涌得更是殷切,“我不怨你,只求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

  他惨然笑了,满口的血扑出来,涌没进玄红王袍的殷色之中,无法同那些旧色以作分别。

  “好,好,好…好……”

  他音气渐弱,我闭上眼,指尖为他松开滑落,尽是收不回来的无力。

  眼前一阵阵地泛黑,撑着身子缓慢站起,转身便跌了下去。

  好在,如我料想,有人接住了我。

  “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没有什么奇怪的香味,药香淡如她自来的轻倦,我挨在她的平静心口,只觉柔软的过分,让人只想倦然睡去。

  “不会。”她轻倦应道,“我带你归家。”

  “好。”

  “睡一会,睡一会我们便到家了。”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信她,甚至比信任时欢还要信上几分。

  可是,我还能信时欢么?

  秦时欢,我还能信你么!

  ☆、卷一大梦卷之第四十二章:至欺

  “不见,还我阿宁!”

  我真的睡了,像是睡了许久,耳际听得时欢的凄厉长呼喝来,也只觉得吵,吵得人头疼。

  睁开眼,些许分辨之后,瞅着破败的廊檐,才刚刚走出大殿,视线滑落至她下颚,恍惚有一种当时在时欢怀中的错觉,心头绞痛的,唇有温热涌出。

  她低头,倦然的眸底愁苦极了,正要说些什么,我咽过血沫先开了口。

  “他好吵。”

  她微愣,抿出一个好看的轻倦浅笑,轻道,“我打发他。”

  她抱了我继续走,有凛冽的气浪打过来,她侧身避开,周身便身处了安静,如同落在玄鸟之背,有什么无形之质早已隔绝了所有的风转动荡,只是立时又窜动起来。

  在凛冽气浪之中行走了许久,也不知她避开了多少攻击,时欢不时欺近而来的呼吸让我压抑,周身有脱力的麻木,所有的意识都顺着毛孔在往出窜。

  我有些怕,怕撑不住。

  “我想问他一问。”

  她灵动的随转之身有片刻的僵硬,急退叱道,“剑出!”

  未曾祭出的玉剑如蛟龙腾空,剧烈轰响之后,场面安静下来。

  时欢急喘的气息乍然飘远,切齿道,“还我阿宁……”

  她立定身形,低道,“你问。”

  我攥过她衣襟,勉强转了个向。

  时欢立在不远处的断垣之上,衣袍乱了,发髻也散了,华贵不在而威慑凛冽犹在,他执着手中奇怪的墨色长刃而立,纵使狼狈,仍掩不下他一身的恨恨急切。

  我觉得空,空得连血沫也涌不出,锁住那狐狸眼狭,轻道,“秦时欢,我不是阿宁。”

  这人才发觉我在看他,肩身俱颤,挥剑喝道,“你是,你就是!”

  他切齿凄厉,皆是害怕至极的绝望,我也跟着绝了望,转眸仰头,本避开不愿看他,却眼见怀我之人,不知在隐忍如何心绪,竟将唇都咬出了血痕,跟着还发上了抖。

  我攥了攥她的襟子,她才回神,低头看我,笑得勉强,“快问,问完我们归家。”

  她情绪来得突兀,令我措手不及地茫然想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

  “秦时欢,我问你,权当是阿宁在问你,你可否答我。”

  “阿宁,你问。”他似是欣喜,唇齿皆是颤意。

  “阙伯台祭祀之事,你有没有骗我?”我听他应阿宁之名,心下已是冷极,漠然的无以为继。

  “我!”

  他挣扎颤抖往后退,我已全然明白。

  “那我再问你,以你了解的阿宁来看,你这般做,她会不会原谅你?”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