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地生了恨,可又不能当真去恨她,她不过是因我而乱,到底还是我害了她!意识到这一点,我更恨上了自己。
她眸底乍然闪过了不解,眼角飘到我身侧,好似我身边的,就是她追望的存在!
我知晓身边有异样,跟着追望而去。
一身青衣狐狸面具的轮廓放大在眼前,轻压的空间之中,那青色的发带顺着墨发滑落了倾身肩胛,几乎挨到了我眉心。
眼前泛了青蕴的光,瞬时为脑中闪过的空白乍然做散,令我惊急地唤了他,“时欢,你怎会……”
话还未完,窜进来的暖香已令我察觉不对,这人不是时欢!
时欢身上自来有一种格外凉寒的冷幽寒香,冷清清的死寂分毫不像眼前之人身上的轻浅温顾,更不是这梨花一般的暖香!
“你是谁?”
我低叱,心底冷淡而警觉地锁住了他的暗藏之眸。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发觉异样不同,倾身探出的手慢慢收回去,直身而立,静声不语地眼敛着我。
凉意打脚底窜起来,我慌忙爬起,揪着外麾襟子紧张问他,“你是蛊惑何用的山魅精怪?”
他依旧不说话,好似本不会说话。
“你还是不愿应上一句么?”何用走了过来,冷肃肃地惨了一张惊白之颜,怔怔瞧着青衣人。
我见她犹自不愿认清眼前的事实,着急攥了她的手要劝解,立时被她大力甩开的力道带的险些跌倒。
讶然望着何用,心底疼痛的如若针扎,我不甘心地踏前,心疼道,“阿用,我不知火正令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山魅他一身极冷,不仅化作旁人模样来蛊惑你,此刻又敢突兀出现在我的身侧,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思,你不要再与它纠缠了罢!”
好似终于能听见我的话,何用茫茫转过头,愔愔压着眼底的一点儿薄光,失了神地轻道,“旁人的模样……什么是旁人的模样……”
她愈是凄然难解,我更是恨上自己,恨不得将青陵台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与她,差点儿说出真正的大王早不在商丘,她们侍奉的大王也不过是时欢那令人可恨的妖怪假扮!
好在话方到嘴边,便是咽了下去。
并不是出于我什么私心,而是青陵台发生的一切皆是太过诡谲难言,若非亲眼为见,单只由我信口说来,定是不能叫她为信。
何况,火正令也说过眼下战事紧急,若时欢身份为之暴露,商丘的局面无人主持,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诸君怕是立刻能挥了千军万马踏破城来。
正愁如何才能让何用信我,她已低低笑出凄然声来,眸底尽是混杂的浑浊暗光,冷吃吃地讽刺我道,“原来公主认得他,无怪乎他一出现,不仅掠到你身旁……还,还想要扶你起来!我真是傻啊,怎还会还想要求一个答案……”
她转头,盯住青衣人,厉了恨色,“你表现的如此明显,无非是要做给我看么,那为何一开始不说,为何要等到我……”
话还未说完,她人便被青影拢住了,原是青衣人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
我本是惊吓,权以为他会伤害何用,刚是想要让他放开何用,开口就是无声地咽了回去。
无数的驳斥,在青衣人小心爱护的拥抱之中消散了一个干净。
静立远观,青衣人拥住何用的画面是那般小心而珍重,我直觉认为青衣人并不真是无情,而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因由,才令他做出让何用误会的伤心之举。
我心念方动,何用已是身形一僵,推开青衣人,怒叱道,“你做什么!做什么要这么对我!”
青衣人怀中落空,正要追去,岂料他方是踏出,身子就是一僵,好似脚底有什么东西锁住了他,令他动不了地定在了原地。
他挣扎拂袖,碎叶撞响兀自传来,我惊耳望去,是那边的大树生了变化。
它剧烈地抖动摇晃,枝杈发出了轻磕的断裂声,积雪大块大块地跌下,画面端地诡异。
身前乍然生冷,暗青的影子攸地欺近我身前,颈项随之被冰冷地禁锢了。
冷硬的指尖将我钳了个死紧,尖锐刺入肌肤,细裂的疼痛盖不过喘息不能的窒息之感,身体被硬生生提开了地面。
我难受已极,呼吸都要断,拍打着冰冷掐在颈项间的手,那人根本就没个什么反应。眼前一阵阵地晕眩泛黑,我胡乱伸手去推那青衣人,尽数推在了狐狸面具的冰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