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风在夜幕火把下婉转地低吟,穿透这把迤逦夜风而来的,是傍晚时分当自己离去时,图萨西塔回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默默注视着走到门旁的她,用那双干净清澈的深棕色眸子,在安静了良久之后,在自己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总是安静而从容的话音响起。
她说:“月白,我只想要个保护你一生的机会。”
眼角忽然间便湿了,在图萨西塔又缓缓扭过脸调开视线的一刹。
站在门边,盯着她的背影望了片刻,夏月白抬脚离开了这间让她心慌意乱的房间,以及房间里那个让她忍不住快要哭出来的女人。
夜色,越来越沉,沉得仿佛能将她乱糟糟的思绪全部淹没。
站起来朝外走去,安静地迈入被夜风与火光缠绕的寂静走廊,踏着那碎成一地的冰冷月光,放任自己的脚步沿着幽深长廊的牵引缓缓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大家吃的撑吗?压岁钱拿了多少??过年好辛苦啊,整天吃啊吃啊,肚皮都撑破了。
☆、第 四十四 章
漫无目地的走着,穿过高大石柱吹来的微醺夜风,不同于底比斯王宫里昼夜妖娆的香风。脚边盘旋的晚风,清爽而干净,隐隐有丝沙漠的干燥味道。
借着夜色,抖散开自己粘腻潮湿的心情。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比她的脑子更乱的,是她皱巴巴揉成一团的心。
耳中,胀满了图萨西塔清冽沉稳的声音,以及那些不疾不徐的话里搅得自己头痛不已的东西。
她心甘情愿地照顾,她不依不铙地纠缠,她步步逼近地气息,她缱绻深情地注视……
这一切的一切,夏月白快顶不住了。
那个疯女王说:“我认定了你。”
那个疯女王说:“你逃不掉的,月白。”
那个疯女王说:“托你的吉言,这一次……我疯得相当的心安理得。”
那个……女人说:“月白,我只想要个保护你一生的机会。”
嘴角,翘起一条浅浅的弧度,不自觉地。
一声低缓疲倦的叹息,被凉爽的晚风吹散了,无所踪影。
就在这声叹息还在弯起的唇角打着转,一抬头的瞬间,不期然撞见一道迤逦的风景。
巨型石柱环绕着的水池,一盏月茫穿透镂空的屋顶灿烂地盛开在波光粼粼的潋滟上。
时值深夜,月光更加皎洁,犹如从夜空倾泻而下的一把银色火焰洒遍了整个池水,一团雾自水面荡开,随着风抖散水畔映射的一道靠坐在栏杆边的身影。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图萨西塔,在这个所有人都已经陷入梦乡的深夜时分。
她就这样坐在灰色的栏杆上,背靠着石柱,单手枕在脑后,微偏着脸,宛若玩耍累极后随便找个地方熟睡的孩童,一脸安然满足的浅笑。
那把漆黑色的长发,染上月光的霜白,水泻般披散在身侧,那道极致简单的金环在发间穿过,稍动间星点璀璨。伴着夜风卷着沉静的香气吹皱一层涟漪,那柔美的长发伴着垂在栏杆外的白色袍角一同于夜风中悠然晃动……美成了一幅画,真实如虚幻的梦境,在月光里静静地流淌出一种寂静恬淡的美。
这个从不知黯淡为何物的女王,如同身处耀眼王宫的时候,她总能将这种张狂不羁的美描摹地淋漓尽致。
从来不懂得应该怎样收敛一下的人,即便是熟睡时,仍是这般彻头彻尾的灼眼。
脚步在停了片刻后,夏月白鬼使神差地迈脚。
极尽放轻了步子,裙边如烟无声地划过地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吵醒了这幅美到让人想皱眉又想叹息的美景。
来到她的身边,本就不太顺畅的呼吸蓦地一窒,悄然。
心,忽而悄悄一软,因着月光下那张略显消瘦的脸颊,有着一层淡淡的倦容……身为当今世上最大帝国的君主,图萨西塔的辛劳疲惫不难得知,年仅24岁便执掌了埃及已达七年之久,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闯入了自古以来只有男人们才能踏足的帝王领域。
有些心疼,因为这女王那抹动人心弦的沉默笑容后面,永远藏着太多不想让他人看见的东西,比如寂寞,比如压力,比如坚强。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希望这样的安静能维持得久一些……半晌,抬手。
指尖抖得像狂风里的叶子,轻轻地抚向她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