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刹地凝滞,血光倏地抹亮眼底。“你到底有什么好,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凭什么月白愿意为你连命都不要!”突然转身,纵而猛扑向图萨西塔的身体,毫无防备间把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一手卡着她的脖子,一拳挥在她的脸上。“你凭什么!?”
又一拳下去,却没有再次命中,因着图萨西塔脸一侧,伸手一把拧住她缠着绷带的拳,反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了出去。“你说什么?”
不语,阿娜希迦弯腰撑着膝盖,抬手抹了抹额边的血迹,慢慢直起身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为了我,她连命都不要?”话峰陡然一转,目光骤地转厉,声音却变得很轻。
“呵呵,你还不知道?我伟大的女王,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阿娜希迦,把话说清晰!”
“还有什么可说的,图萨西塔,你就快死了。那傻丫头为了救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来帮你改变命运。”
蹙眉,短暂地沉默着,望着坐到桌边的阿娜希迦解开手上渗出血污的绷带,一言不发地将它们扔到脚边,又从桌上的木盒里拿出一卷干净的亚麻布带,一头咬在嘴里,一头拿在手里重新将伤口缠上包好。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她问,淡淡地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绕好最后一圈打了个结,阿娜希迦不语,抬起眼皮默默看了她半晌,转开视线,笑笑。“三年,或者更短。”
驻立于窗外的光和室内的阴影交割出的清晰分界线上,良久,用着一双错综复杂的眼睛越过阿娜希迦的肩默默望向她身后墙壁的某一点,有些专注,有些惆怅。
“有办法改变吗?”
“没有,或者……我没有办法。”向椅背一靠,伸直双腿,面无表情地答道。
“谁能?”
“我那位掌管冥府,拿捏生死轮回的伟大父亲----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你让我向冥王讨要未来?阿娜希迦,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微笑,身体后仰,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当然不可能,奥西里斯与塞特是死敌,你取得了属于塞特的力量,就凭这一点,奥西里斯就不可能帮你。”
再次沉默。
窗外隐隐传来风吹着树叶悉嗦的沙沙声,伴着侍女们偶然低低地呢喃,一种宁静得几乎不太真实的安详……
浅笑,视线从阿娜希迦张扬地目光中轻轻移开,转瞬,敛了神色。“既然我的命运已成定局,那就让我们好好谈一谈月白的未来。”
这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的刹那,阿娜希迦眉心折出一道深褶,伸向杯子的手突兀停了停,继而握上冰冷的金杯。“你想谈什么?”
“从头至尾,月白是唯一无辜又无助的那个人。她因为你的一己仇欲而来到这个世界,又因为我的命运而受到伤害,阿娜希迦,我们凭什么这样对她?”她轻轻开口,淡漠而平静的一字一句都像尖刀,悄无声息地划破了静谧地空气,令呼吸间溢出一丝痛疼的气息。
“你以为,我现在还一门心思想杀她吗?”倏地,她提高了声音,乍然红透了眼底的光。“我他妈的,比任何人都后悔把她弄到这个鬼地方来。”
“我知道你后悔了,否则在那座墓里你随时都能杀了她。”说这话时,她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感激,隐隐。
“你----”
“那就帮我逆转我的命运。”
阿娜希迦的视线轻轻扫过金杯,杯身在她专注的目光下片刻间碎裂瓦解,只留杯托是完整的,杯子碎裂的瞬间半杯清水蒸腾出一捧水雾,笼罩在金属碎片的锋利边缘,辗转,缭绕。“来不及了。”
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打开了时空的界门,利用血甲虫的倒影搭建桥梁,将她带来这里。”
“我为什么要引她来?”
“为了杀她。”
“杀了她以后呢?”
顿了顿,沉声。“心灵天秤上属于玛特的羽毛消失,冥界将被无出可去的亡灵冲破,埃及陷入混乱,直至灭亡。”
“埃及灭亡后,你会怎么样?”
“国亡,我……亡。”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可你并没有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