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月白,站到一边。”
一脸迷惑,还是听话地往旁边退了几步。
侍卫双手捧着弓箭走上前,恭敬地跪下。
搭箭,拉弓,闪烁锋芒的铮亮箭头,指向空中盘旋飞翔的鹰蛇。
夏月白注视着拉满弓弦的图萨西塔,呼吸极轻地一滞,肋骨后面的地方,传来了胸腔压抑过度后的窒息感……为了眼前这位埃及女王,美得很真实,却又如此遥不可及的感觉。
猎猎河风,从图萨西塔专注的脸侧飞过,像一只无形的手穿过她的长发,一片黑色的波浪不甘寂寞的翻飞而起,柔软而精致的折射着阳光的金色。
静静地,夏月白望着她,居然忽略了露台外面因着图萨西塔的举动而纷纷扬扬的气氛……
当第一支箭离弦冲向天空的刹那,人群发出热烈地欢呼声,引得夏月白侧目眺望……只见盘旋于尼罗河上空的老鹰中箭的瞬间,巨大的身体碎裂成无数的水珠,翻转的水滴扬扬洒洒地如雨落下,投入滚滚白浪的河流。
紧接着,第二箭又闯进视线,命中沙蛇。金色蛇身赫然飞散,漫天的黄沙被一阵狂风卷去,飘向尼罗河西岸的沙漠方向。
人群再一次发出雀跃的呐喊声,炽热的空气涨满了激昂沸腾的情绪,为了新的一年里,所有的祈祷得到了众神的恩予。
尼罗河,又迎来了新的泛滥期----新的希望,新的祝福,都将随着翻滚汹涌的波涛,再一次的,注入埃及人的新生活。
将弓箭交给侍卫,图萨西塔矗立在露台边缘,仰望着天空。良久,不语。
循着她淡然却认真的视线,夏月白的目光从天空移向城外的尼罗河,浑浊的河浪,层层垒起无数道势不可挡的白色长堤,将原本清澈安静的犹如临镜梳妆女子般温柔的尼罗河,变成了一位奔腾千里披甲无畏的戎装女人。
转眼之间的变化,一静一动,一柔一刚,别样的美,别样的气魄,却是来自同一条河流。
“月白……”
“嗯?”不知图萨西塔何时走到了身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暗哑,透着魅惑人心的力量。黑眸闪了闪,看着广场上被僧侣簇拥着离开的阿尔尼斯,就是不敢看身边的人,没由来的。
“留下来。”
“什么?”一惊,猛然回头抬眸看她,以为自己的听觉被轰隆隆的河浪声模糊出了错觉。
“留在埃及,留在我的身边。”她说,抬指将夏月白脸庞飞起的一缕发丝勾住,轻轻地将它撩到她的耳后,指尖缓慢地刮过她的脸颊与耳边,棕色眸底渗出了温柔而认真的目光,在夏月白用着惊诧茫然的眼望着她的瞬间,她笑了。
淡淡地笑容,宛若一袭沉静的夜风,翩然缭绕于夏月白苍白的五官。
张了张嘴,下巴有丝不可抑制的颤抖,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在图萨西塔朝她微微俯下脸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
“别急着回答,我们还有时间。”微笑,抬起脸,视线重新投向被黄浊的汹涌波浪吞噬的尼罗河,她的眼底仍然清澈如旧,几缕金色细丝在那片棕色的瞳仁中时隐时显,异样的耀眼,异样的魔魅。
河上一道巨浪排山倒海的涌来,河风卷着水气顿时涨满暧昧不清的空间,唇边的呼吸沾上一点湿气,有什么随着河风涌入身体,闷闷地压住心跳……慌乱,无边无际的袭来。
宛若,尼罗河上澎湃的巨浪,千军万马,无人能挡。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留在……她的身边……是自己想像的那个意思吗?
还是,她又在逗弄自己,就像平时一样纯粹只是拿她寻开心,只为了看到她脸上由红变绿的懊恼表情,然后这女王总会带着一脸欠揍地傲慢浅笑悠闲地拂袖而去。
这个疯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 ★★★ ★★★
找了头疼的借口,托辞不参加尼罗河祭后的新年庆典,凭借她现在白如蜡纸的脸色,没有人会怀疑她。
其实,夏月白的确是在头疼,而且疼得快要炸开了。
图萨西塔微笑着应允了她,一脸若无其事地笑,眼神轻盈温柔,要命的温柔。
在身后那双棕色眼睛藏起的一簇热烈目光的注视中,夏月白脚步仓促地离开了大阳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