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垂眸看了看小臂上风柔的手,又抬头对上风柔的眼睛:“你想让孤憎恶你吗?”
风柔呼吸一滞,攥着元幼祺的手掌不由得松了两分。
元幼祺面若寒霜,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诓骗了孤,害得孤为你担心了半日的账,孤还没同你清算呢!”
风柔心底里最后的那点儿坚持,因着这句话而全然崩溃,她无力地松开手臂,只觉得浑身绵软得厉害。幸好,她的侍女还算妥当,忙抢身搀扶住了她。
元幼祺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名侍女,吩咐道:“伺候好王妃!”
说罢,拧身扭头,带兵便走。
“嚓嚓嚓”的战靴声,兵器与盔甲的摩擦声,交织着回荡在耳边。一队队军兵从风柔的身边走过,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风柔只觉得呼吸都被攫走了,她惊然间想到了韦贤妃的叮咛嘱咐,想到了自己之前背着韦贤妃偷偷取出了凤鸣楼中的记载给元幼祺看……不知从哪里突生的力气,蓦地大声道:“梁少安!”
梁少安原本按着剑随在元幼祺身后的,闻听这么一声,也是一惊,忙快步折回,向风柔抱拳施礼道:“王妃!”
“你也要随着太子胡闹吗!”风柔厉声质问道。
梁少安一怔,马上明白太子侧妃这是阻不住太子殿下,而自己是东宫卫率,所有东宫守卫都归自己掌管。
“臣是东宫属臣,便是太子殿下此刻让臣去赴死,臣也必须全力遵守!请王妃恕罪!”梁少安道。
他又向风柔施了一礼:“请王妃恕罪!臣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随着元幼祺去了。
风柔无力瘫.软,她知道自己阻不住为了顾蘅不顾一切的元幼祺。可是,这样的胡闹法儿会是怎样的结局?
风柔咬唇,猛然起身,吩咐侍女:“备车!马上去凤仪宫!”
再说元承柏。
今日早朝刚散,元承柏便最先晃悠出了朝堂。
西羌大捷,羌人被赶出了蜀地,听那意思,这里面还有唐门的功劳。唐门如何,元承柏没兴趣,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远在蜀地的元承平。
须知,秦王元承平当初可是“代天子出征”啊!如今又打跑了羌人。甭管其中的细节为何,主帅元承平都是最有功劳的那个。
如今的格局同当初可是不同,元九如日中天,老头子正喜欢得紧,明着动肯定动不得;凤仪宫与东宫防查严谨,想暗中动手,几次三番都没机会,那日与霍美人谋算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元承柏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样的情状,元四要是再回来掺和上一脚,加上他“代君父平定羌乱”的功勋,元承柏觉得,自己更没有机会了。
是以,他得了消息,散了朝就直奔宫门,想悄悄去会一会丁同辉,讨一讨主意。
孰料,刚走到宫中僻静处,便被一个人影拦住了。
“爷!可算寻着您了!”锦绣阁霍美人的心腹侍女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挡住了元承柏的去路。
元承柏一惊,他自然是认得这名侍女的。每每他与霍美人幽会的时候,十次倒有七八次是这名侍女放风。也只有锦绣阁的几个熟悉的宦侍、侍女,才会亲近地称呼他为“爷”,而不是“恭王殿下”。
元承柏心里有鬼,先自左右扫了一圈,见无旁人,才放了些心,遂打发开自己的贴身内监,低声道:“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那名侍女看到元承柏,简直逮着个活龙一般,恨不得一把抱住大腿,忙不迭道:“我的爷!您都多久没见我家主子了?可想死我家主子了!”
元承柏一愣。因着近日魏帝多宿在锦绣阁,霍美人不得方便,他已经连着几日没见着她了。
如此想着,霍美人妖娆的身段和种种销魂蚀骨的手段便让元承柏不由得心口发痒。
“我家主子想您想得紧……”那名侍女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主子她此刻就在御花园观止亭等着您呢!”
观止亭?元承柏微愣。
他往日与霍美人相会,都是到那处破败宫殿,每每相见都是恨不得立时赤.裸相见,行那见不得人的事,何时有过这风雅情致,到御花园私会?
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去御花园……
元承柏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