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忙不迭地点头道:“嗯,一直带着的。按照你说的,还有里面的……”
“你记得便好。”顾蘅淡道。
元幼祺欢喜她关心自己,讨好道:“你放心吧!那物事,我连母妃都没给看过!”
顾蘅睨了她一眼,暗道我自是知道你听我的话的。只是,她又想到了自己方才的打算,心口一阵生疼,她知道,她是在心疼元幼祺。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顾蘅轻声道。
元幼祺犹不嫌热地抱着她,腻着嗓子道:“好阿蘅,让我再抱你一会儿,我、我想得紧……”
“不许!”顾蘅冷然拒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我又是什么身份?这样成什么体统?”
两个人此刻的身份是最最尴尬的话题,元幼祺不肯碰触,只能捡了那软的捏,遂轻哼道:“管他什么地方呢!我不在乎!”
“我在乎!”顾蘅不容置疑道。
元幼祺抿了抿唇,赔小心道:“阿蘅,这里是耳房,并不是三清殿中啊!”
顾蘅却肃然道:“耳房也罢,三清殿也罢,心中奉道,时时便存道心。”
她说着,话锋一转道:“我自幼崇道,你该知道的。”
元幼祺见她认真的模样,既觉认真得极动人心魄,又觉得她执拗得近于迂腐。大魏崇道是风尚,贵女中信奉者更是多而又多,虔诚者亦不少,顾蘅如此,却也算不得如何新鲜。
面对如此认真的顾蘅,元幼祺也不忍心令她失望,正琢磨着如何磨着她两个人再多独处一会儿呢,忽闻门上传来敲门声。
“顾大娘子,”门外传来了之前传话的那名知客道人压低的声音,“一位爷正在急三火四地满观里寻您呢!”
顾蘅不解。
元幼祺却扶额,无语道:“是七哥。他定是寻我寻不到了,才打起你的名号的。”
元幼祺被元承宣拖走了。
顾蘅孑然立在三清殿外,凝着那扇已经空荡荡的大门,脑中回想着元承宣看向自己时候的隐含着怒气的眼神,以及向自己情不由衷施的那个礼,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饶是她性子坚毅,早便有了今日的心理准备,也不免心中难安。
不知何时,元凌真人立在了她的身边,遥遥望着同一个方向,意味深长道:“收手止步方从容。”
顾蘅撇脸看了看她,轻笑道:“何必收手止步?若当真从从容容无所挂碍,便不是人生况味了。”
元凌真人悲悯地望着她。
顾蘅释然莞尔道:“总是要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些事决定了,便是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的。心中究竟如何,随它去吧!”
自己的心,旁人的心,疼便任由其疼,不安便任其不安,她都不会止步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元凌真人自知劝不得她,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陪着她多看看这人间风景了。
顾蘅伫立良久,突地开口道:“道长,央你再帮我做场法事吧。”
元凌真人疑道:“法事?上月不是刚做了的吗?”
顾蘅轻轻摇头,道:“不是那个,这一回,是平安法事。”
“这回是为活人做的?”元凌奇道。
她旋即明了了:顾蘅心中有心碍,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心中的不安与愧疚稍稍减少些。
“好。贫道答应你就是。”元凌真人爽快地答应下了。只是,她看向顾蘅的目光,越发的悲悯起来。
回城的路上,元承宣的坐骑始终不离元幼祺左右。
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元幼祺的神色,见幼弟并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心中稍安,却也很有些忐忑。
“老九?你……没事儿吧?”元承宣探问着。
元幼祺摇了摇头。她脑中仍旧盘旋着云虚观的耳房中,顾蘅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最后,顾蘅抛出来的那件事——
后日宴散,悄悄去顾府一见。
若非顾蘅提醒,元幼祺都忘记了四哥要给幼子办周岁宴的事儿了。
“七哥,后日淳儿的周岁宴,你也去吧?”元幼祺岔开话题,问道。
“当然去啊!”元承宣道,“萱萱也要去呢!”
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你未来的媳妇!元幼祺暗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