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_作者:沧海惊鸿(227)

2018-11-16 沧海惊鸿 虐恋

  于是,她按捺下心里的疼爱,犹绷着面孔道:“你险些撞了人家的马车,可曾与人家赔礼?可曾伤了人家?”

  元令懿闻言,更觉得生无可恋,耷拉着脑袋,悻悻道:“赔礼了……没伤到人,臣妹要赔他们钱财,他们说不必了……”

  元幼祺这才神色稍缓,点头道:“对方是君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懿儿,你也算长进了!”

  元令懿立时更觉得悻悻的,心道皇兄怎么和那个女子一个口气!

  元承宣冷眼瞧着元令懿霜打茄子一般,心中微有不忍,忙笑着岔开话头儿,道:“既是这般君子,懿儿可知道是何人啊?”

  元令懿幽幽怨怨的,闷声道:“倒不知道是哪家的,只听那赶车的管他家主人叫‘墨姑娘’……”

  墨姑娘!

  元幼祺与元承宣对视一眼。

  不会这么巧吧?

  按理说,“墨”姓并不是常见的姓氏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快见面了~

  ☆、第九十七章

  入夜。

  景宁宫外跪了一地恭迎圣驾的人, 为首的, 便是身着贵妃服色的风柔。

  十五年光景过去了,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记。若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那么便是她显见消瘦的身形,以及眼中遮都遮不住的疲倦与落寞。

  “贵妃请起来吧!夜风寒凉, 你身子本有旧疾,跪久了哪里吃得消?”元幼祺当先一步, 搀起了风柔。

  “谢陛下!”风柔敛衽恭敬谢恩。

  元幼祺命接驾的景宁宫诸从人都起身, 她则始终拉着风柔的手,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关切道:“咳疾如何了?连襄的方子可曾按时吃?”

  “臣妾还断断续续吃着呢。臣妾只是旧疾, 陛下不必太过操心。”风柔垂着眼睛, 回答了。

  元幼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也觉扫兴,遂不再多言, 自顾自步入景宁宫中。

  接驾的流程、规矩都是现成的,皇帝虽然已经一月有余未曾驾临景宁宫, 景宁宫的从人仍行动利落如常。

  很快, 寝殿内便只剩下了皇帝与贵妃两个人, 余人都恭立在殿外静候吩咐了。

  元幼祺嗅着寝殿内熟悉的香气,这还是当年自己还在做吴王的时候,偶有一次闻到室内的熏香,说极是喜欢,从那以后, 每每自己与风柔一处安歇的时候,风柔便体贴地命人在寝室内先熏了这个香。从吴王府到东宫,再从东宫到禁中,一向如此。

  元幼祺的心中陡生愧意。

  风柔自幼习武,却因十几年被幽困在这巴掌大的天地中,郁郁成疾,落下了换季便急咳的毛病,好好的身体基础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情是断肠药。

  元幼祺的脑中划过这样的一句话。

  算起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埋怨风柔“何苦来”呢?

  “这是懿儿从甘州带回来的礼物?”元幼祺笑指着案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七八个礼盒子,问道。

  她决定按下心中的不快,今夜好生陪着风柔说说话。

  风柔本来低眉顺眼着为元幼祺奉上新茶的,闻听此话,眼中终于有了几丝波动,嘴角也禁不住勾起了一点儿,道:“是。懿儿来过,说这些都是她在甘州用心采办的礼物。”

  “懿儿有心了!”元幼祺点了点头道。

  她于是凑近了些,状似好奇地挨个盒子打开来看。

  风柔知道她意在缓和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亦随了过来。

  元幼祺拧开一个寸许见方的瓷罐子,凑到鼻端闻了闻里面黑乎乎的药膏子。

  “这物事……似乎是何首乌膏子?”她问道。

  风柔抿了抿唇,打算不与皇帝计较她视而不见盒子封贴上明晃晃写着的字,应声道:“正是何首乌膏子。懿儿说,甘州出产的何首乌药性最佳。这药膏子是精炼出来的,抹在头发上,最能白发生黑的。”

  元幼祺嗅那药膏子的动作一僵,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道:“懿儿很是细心。”

  风柔只能点头。

  她的目光却不由得滑向元幼祺鬓边和发心的白色,心内黯然。

  这几片华发,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十五年有余。寻常人只当那是皇帝当年伤心于先帝之崩所致,唯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那华发究竟是为谁而生。

  当年,皇帝还是血气旺健的少年人,却因为那人之逝而一夜白发,这该是怎样的彻骨伤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