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宣和元令懿不放心,忙一前一后追了上来。
两个人在看到元幼祺一脚踹开房门的一瞬,眼角同时抽了抽。
这样暴躁的皇帝,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元令懿的脸色更难看。
她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皇兄,更没见过皇兄对任何一个女子这样失态过,哪怕是对贵妃嫂娘……
墨池!
元令懿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脸色更不好看了。
元幼祺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
她如愿地看到了墨池,却不是平时的墨池——
墨池双目紧闭,躺在榻上,脸上殊无血色。更可怖的是,她的脸颊上有伤痕,呼吸都似乎是微弱的……
元幼祺轰然大恸,时光仿佛又折回到十五年前,那个可怖的夜晚。
顾蘅去了,把她的心与生机都带走了……
紧随在皇帝身后冲进来的元承宣与元令懿,眼睁睁看着他们平素沉稳仁厚的皇兄(弟)杀神附体一般,推搡开了听到踹门声之后惊诧的小蝶。
“她怎么了?”皇帝的声音颤得厉害,亦冰冷得厉害。
元承宣眉头紧皱。作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这情形似曾相识。他紧紧地盯着墨池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躺在那里的,不是顾蘅。
元令懿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犹未觉察。她亦看到了墨池,她有种想要扯过一旁的锦被,死死按住墨池的整个身体,不许她的皇兄碰哪怕一下的冲动。
相较他们两位,小蝶的心思要简单得多。
元幼祺推搡开她,她也没在意如何疼,她看到元幼祺突然出现,俨然见到了救星一般。
“公子!公子您终于来了!快……快救救我们姑娘啊!”小蝶哭道。
“到底怎么了!”元幼祺破了音。
她径自抢到墨池的榻前,拉过墨池的手腕,扣住腕脉。
肌肤冰凉,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脉细微弱,似乎已经快要丧失所有的生命力。
“他们打了姑娘,还不许给姑娘吃的喝的……我好不容易在厨房里偷了粥,可姑娘她……昏过去了,吃不进……”小蝶又是难过又是害怕,一边说着,泪珠子一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元幼祺没攥着墨池手腕的那只手用力捏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谁干的?谁打的她?”她喝道。
小蝶被元幼祺语气中的森然威仪和恼怒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敢再回答她的问话了。
元幼祺旋即明白:小蝶还得在这丽音阁中讨生活,说出了真凶,无疑会给她招惹来杀身之祸。
丽音阁!
元幼祺冷哼一声。
迟早,她要让这个地方化为乌有!
以及,那幕后之人……伤过阿蘅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元幼祺于是不再多言,打横小心地抱起墨池,往外就走。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啊,不是根木头桩子!
元承宣和元令懿差点儿跌掉下巴,两个人都尚不知其中的详情,但都出于各自的心思要接过元幼祺怀中的墨池,无不被元幼祺冷冰冰的眼神回敬了。二人只得不情不愿地袖手。
皇帝就这么抱着这个昏迷的音姬出去了?这样招摇过市一般,不妥当吧?这是元承宣的想法。
皇兄居然这么在意这个女子,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是元令懿的想法。
只是,与元承宣更多地在意这件事可能给皇帝和朝廷招来的麻烦所不同的,元令懿的念头里泛着酸涩的泡泡。
元幼祺抱着墨池,走得极快,却在三楼楼梯口处霍的停住。
元承宣离得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注目的,是三楼转角处一个不起眼的昏暗角落。
这里,有古怪……
凭借着经历过生死沙场的敏锐,元承宣直觉那角落里存着某个危险。
他迟疑着要不要拦在皇帝的面前,或是要不要唤来精锐军士拿下歹人的当儿,元幼祺却冷笑着开口了。
“怕要借七哥的京郊别院一用,安置墨姑娘了。”
元承宣一愣。
他倒不心疼自己的别院,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他也觉得就这么大喇喇地把墨池抱回宫中不是个事儿。
他奇怪的是,皇帝明明说着借房子用的话头儿,为什么同时冷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