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替自己打气鼓劲,元幼祺微张了眼睛,回瞪着墨池,故意清清冷冷道:“你对朕动了情。”
你对朕动了情,所以,你能用夺了朕的身体的法子对朕念念不忘,朕也能用让你渴盼朕对你做过的种种来对朕念念不忘。这便是元幼祺的潜台词。
墨池听了,微微动容。元幼祺的话,听在她的耳中,不是孩子般的赌气,不是在为自己鸣不平,抱怨着两个人之间思念的不对等。墨池的心疼了起来,不是剧烈的撞痛,而是丝丝缕缕抽丝剥茧一般的扯痛。
用涓涓细流流而不尽来形容痛意,实在称不上是一个令人联想美好的比方,然而墨池宁愿那痛意能够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继续下去,继续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直至生命的尽头。因为在那涓涓的细流中,她重又看到了襁褓中、幼年时、少年时已经长大成人后的元幼祺。
元幼祺一直在成长,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那颗永远指向自己的心,永永远远都不会变。
人说“拼将一死酬知己”,墨池是不想再死去的。她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陪着元幼祺好好地活着,让那种对元幼祺的心疼始终提醒着自己莫辜负地活下去,将来,她与她会生同衾死同穴,甚至,墨池已经生出了生生世世与君相伴的祈愿。
盯着那张绷着冷然的好看的脸,墨池笑了,笑得很淡,却很真。
墨池的笑容很美,元幼祺刹那间看得呆了。恍然回神的时候,方意识到自己刚刚多没出息,遂别扭地逃开墨池的笑靥。
却被墨池蓦地环住了脖颈,上半身支起,倾向元幼祺,在元幼祺的耳边轻声道:“若我想,陛下如何?”
元幼祺仿若被雷击中,圆了嘴不认识似的惊然侧眸看向墨池。
墨池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又柔声道:“陛下方才不是问我吗?”
问得是什么,想得是什么,昭昭然都在两人的心中,此时此刻已经不必说出口了。
墨池这样的反应,全然出乎元幼祺的意料。她以为自己说了那样含着几分羞辱几分怨怼的话头儿,以墨池的性子,会真的恼了。可是,墨池不仅没恼,还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渴望。这可让元幼祺措手不及了。
墨池见她如此,心里又觉心疼,默叹了一声,仍是环着元幼祺的脖颈,软道:“之前种种,总是我辜负你太多。每每想起,便自责得夜不成寐——”
见元幼祺想要说什么,墨池忙掩住了她的嘴,急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在乎我曾经的辜负,只在意眼下与将来……”
元幼祺定定地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墨池了然地笑了:“是了,现下与将来……”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元幼祺,嗓音轻柔却笃定不移:“将来,纵是刀山火海、险阻重重,纵是千千万万人不许我与你在一处,我也必向你而去,做你的妻,做你的皇后,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元幼祺因着她的凿凿誓言,在她的手掌中重重地吸气,显然是被她震惊到了。
“而现下,”只听墨池又道,“陛下可愿怜惜我?”
元幼祺怔直了眼睛。
墨池的坦然让她始料未及,心底的那股子刚刚平息下去的冲动又惊涛骇浪般地汹涌起来——
两个人之中,墨池又岂是唯一动情的那个?
究竟,这个让自己痴恋了许多年的女子,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所没有发现的?
元幼祺的心脏突突突地狂跳起来,喉间快速地滚了两滚。
“阿蘅,”她的声音透着强自克制的激动与沙哑,“你是我的妻……”
“是,我是你的妻。”墨池柔声回应着她。
元幼祺的心脏又猛跳了两下:“你会是我的皇后……”
“是,我会是你的皇后。”
元幼祺努力地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所以,我要给你最好的!”
墨池略滞。
元幼祺拉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誓然道:“我要给你最好的!”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真正地成为我的皇后我的妻,那才是真正的最好的。
“可是你……我已经对你……难道你不觉得,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吗?”墨池的双眸中有盈盈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