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是要引老身去哪里?”韦太后似笑非笑地瞧着玄诚子。
玄诚子被她盯得脑后生风,忙赔笑道:“自然是去贫道待客的静室。前儿贫道刚得了闽州的好茶,尚未舍得喝,想请老夫人尝尝,可还入得口”
“不必了!”韦太后直言拒绝,“道长的好意,老身心领了。也不用太过叨扰,只就近寻一间干净屋子,歇了一歇也就罢了。”
她说着,遥遥一指前方,道:“老身觉得,那里就很好。”
玄诚子马上意识到她指向了何方,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那里,正是一处回廊的尽头,那日安妃韦臻的亲信想要探查却不曾得逞的地方。
不待他张口搪塞,只听韦太后又道:“老身有一阵子未见到元凌真人了,听说她此刻就在观中,何不请来一叙呢?”
玄诚子嘴巴微圆,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韦太后的一席话,已经将他推托元凌真人不在观中的后路堵死,他还怎么替元凌真人遮掩呢?
“老夫人想见元凌真人啊?这个……呵呵……”玄诚子此时的笑容颇有些尴尬了。
“师兄!”一把子熟悉的声音响起,将玄诚子从尴尬无措中救了出来。
玄诚子一阵,抬眼看到元凌真人自远处徐徐走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而另一种担心又不禁涌了上来。
韦太后自也看到元凌真人,她唇角微扬着,脸上殊无笑意,鼻腔中却透出了不耐烦的冷沁沁的哼声。
“听闻观中来了贵客,没想到竟与师兄在这里,当真巧遇。”元凌真人走得近了,向玄诚子道。
玄诚子也是个上道儿的,闻言洒然一笑,朝元凌真人欠了欠身:“贫道也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真人。”
元凌真人是先帝御封的护国真人,是华存真人的高足,依着年龄和他观主的位置尊称他为“师兄”,他却不好意思坦然接受的,每每接触,都很是自谦。
韦太后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瞧着他们二人扮戏。
此时,元凌真人侧过身来,朝着韦太后打了个稽首:“见过贵人!贵人安好?”
韦太后凉凉而笑:“真人瞧着我可安好?”
元凌真人微讶,却仍从容道:“贫道觉得,贵人的气色越发的好了。”
韦太后脸上更没了笑模样,森森道:“若是能与真人好好聊上一聊,怕是气色更好了!”
“这倒巧了!贫道也想与贵人聊上一聊呢!”元凌真人道。
她说罢,向一旁的玄诚子道:“贵人就交与贫道招待,师兄且请自便吧!”
玄诚子与她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知道自己在场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暂且退下了。
韦太后只带了潘福侍奉,旁人都留下了。
见玄诚子颇为殷勤地请诸随从静室用茶休息,韦太后状似无意地又开口道:“老身带来的那些侍卫,请道长也费心赐些茶水吧!”
玄诚子闻言,怔了怔,进而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嘴上应着“自然!自然!”,其实已觉得头皮发麻——
那些侍卫啊!不是一个两个的那种,他们在哪儿?不会是就乔装散在贫道的云虚观中吧?
嘶……
那些武人在禁中当值的,必是跋扈惯了。今日之行,太后若是不顺心意,不会一恼之下,将贫道的云虚观给拆了吧?
元凌真人引着韦太后,穿过回廊,在那片寂静的房屋前停下。
“请!”她推开一道门,请韦太后入内。
果然在这里!
韦太后眯了眯眸,也不客气,径自走入,在厅上的一张椅上坐下。
道侍奉茶的当儿,韦太后环视这间厅,目光最终落在了通往内室的一扇紧闭的门上。她此刻恨不能立时毁了这扇门,亲眼看一看那门后的人,变成了什么模样。
道侍奉茶后,便躬身退下。连同潘福,都被韦太后打发出去了。
厅内便只剩下了桌旁一左一右分庭抗礼的韦太后与元凌真人两个人。
韦太后懒得用茶,连茶盏都懒得多看一眼,单刀直入道:“真人也不必同哀家打哑谜了。要说什么,要见什么,尽管开始吧!”
元凌真人则不疾不徐地自茶盏地挪开目光去,落在韦太后略有些泛白的脸上,说出口的话则很有些欠揍的意味:“太后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