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耿老大瞪眼,“亲家公身子本就不好,出这种事肯定受惊了,你可赶快回去吧, 帮你婆婆烧饭做家务活。”也好过在这儿干着急胡思乱想。
秋月面带愧色点点头,与姐姐相互安慰过,不再耽搁,抬步快速回了袁家。她实在是太大意了,满脑子就想着袁少安处境如何,却是忘记出门前婆婆的叮嘱,让她找娘家人商量,结果自己一呆就呆了大半日。
爹需要人照看,少安不在,自己还不快回去帮忙,难道要娘亲一个人摘菜烧饭煎药喂猪喂鸡?她耿秋月就是再懒也绝做不到这样!
所以,袁少安你最好给我早点死回来!
几乎是跑回的家,累个上气不接下气,秋月跨进院门,便瞧见婆婆在院中打水,忙上去帮着出力提出桶来。袁氏见她回来,算是小小松半口气,问道,
“咋样?你爹怎么说?顺德是和安儿一块儿被带走了么?”
“是,一去就是大半天,也没有消息。”秋月自顾忧心着,抬首瞥过眼前人的脸色,立时改了宽慰之言劝道:“娘您也别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官府不是已经派人来咱家看过猪了么,没大问题的。对了,爹他怎么样?”
袁氏点点头,心下的忧虑淡去些些,一边接过水提起来往厨房去,一边回答:“歇了半天,气色好一点了。不过可不能再有事刺激到他,希望安儿早点回来吧……”
两婆媳说着话,一同进了厨房。菜已洗过切好,耿秋月把袖子撸起来,就要刷锅生火,袁氏看看她,说:“你烧夜饭吧,我去喂猪,药炉你也记得看着。”
“啊……好。”
婆婆太贴心,秋月就莫名生出些羞愧。自己是嫁过门来的媳妇儿,却不曾在婆家干过脏累体力活。如今少安不在,公公身体抱恙,婆婆忙个晕头转向却也把喂猪的活都揽过去,只叫她烧烧饭……这种感觉,并不好。
这般,婆媳二人带了各自的心思各忙各的,喂猪的喂猪,烧饭的烧饭,力争平缓下心绪,一切照常。半个时辰后,一家子围在一块儿吃晚饭,独独少了袁少安。
袁父虽歇了半日精神恢复大半,到底病弱的身躯,秋月的手艺也并不最合他口味,勉强吃下几口就停了筷子,眉心紧锁,愁着说,
“天都快黑了,安儿咋还不见回来,按说问话要不了多久的呀,也不晓得事情咋样了。”
“爹,您先别想那么多,没准少安正在回来的路上呢。官府派人来接人,可不一定派人送他们回来,指不定他们这会儿正往回赶,或者太晚了直接在城里住一宿呢。”
秋月劝慰着这一把年纪还要为孩子操心的病弱父亲,也试图以此说服自己,凡事往好了想,莫要太过悲观太过忧心。
她这番往好处想的劝慰的确分散了袁父的注意力,思及前日之事,竟是展了眉笑起来:“对对对,月儿说得没错!说不动安儿这会儿正在陈公子那儿,今晚回不来留在陈家过夜,瞧我这记性,咱们城里有照应哈哈,陈公子还是县太爷的亲戚,没事的没事的!咯咯咯……”
陈公子!
听到这人,耿秋月的心不由一提,像是受到一击,又像是被安抚下来,眼前就忍不住浮现出自家那死人,从衙门出来屁颠屁颠去了陈府,与陈世杰惺惺相惜谈论着说笑着,而后在陈家吃饭,宿下……
一缸醋坛被打翻。
全家人皆是被这极有可能的可能带偏了焦点,袁父安下心来,再次执起筷子吃这一顿不咋合胃口的饭菜。袁氏望望他,又望望秋月,舒一口气,默不作声继续吃饭。再看耿秋月,已是不由自主思绪飘飞,想象着某一幕不令她欢喜的画面,默默扒饭不再吱声。
算了,若真是这样,也是该感谢他陈公子的。
天色逐渐黑了,没有消息的袁家人一个劲说服自己,袁少安很快会回来,摊上的那事也并非不得了的大事。可正当他们马上就要对此自我安慰深信不疑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结果。
有人,带来了确切消息。
张顺德带着一脸的愁绪与一身的狼狈,来到袁家。
“姐夫?”
“顺德!诶呀你们回来啦,安儿呢?”
见得来人,袁家众人别提多开心,总算是盼到了。可当他们朝张顺德身后张望老远不见袁少安的身影,疑惑与担忧便又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