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低头,只见刚才还好好的死尸忽得从外表开始塌陷,眨眼之间便化成了一滩乌黑的黑水。
这一变故只在一瞬间,众人都有些愣神,景染拉着长孙祈沐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京兆府衙的府伊李大人已经赶到近前,一双豆大的眼睛看见长孙祈沐后腰的血迹脸色变得灰白,匆匆忙忙地下马跪地俯首道:“微臣参见九公主和景世子,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降罪。”
长孙祈沐看着瞬间化掉,死无对证的一滩黑水对着京兆伊勃然大怒道:“李大人是刚刚才从温柔乡中爬出来的么!刺杀本宫的凶手都化成一潭死水了你才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本宫面前!”
李大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重重磕了下头:“公…公主恕罪,前些日子太子府的婢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凭空消失,京兆府衙的府兵大多都被派去太子府勘察了,因此救驾来迟,望九公主……”
“本宫的性命虽不及太子皇兄金贵,可若本宫和景世子今日交待在此处,不知李大人全家一百七十六口的项上人头加起来可是够赔?”长孙祈沐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李大人顿时冷汗涟涟,不停地叩首道:“公主息怒,微臣这就派人…派人……”李大人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心里暗暗发苦。
这活无对证,死无全尸的案子让他如何着手去查?今日这顶乌纱帽戴到头了是小,搞不好怕是连小命儿都要搭进去了。
景染看着一脸菜色,快要将头磕到地底下去的李大人有些默默地同情他,又将视线移到满脸怒色,出口凌厉的长孙祈沐脸上,觉着现下她这幅模样着实甚是唬人。
“没有人证便无从着手了么?”长孙祈沐感受着身边打量的视线抿了下唇,开恩似得放过了李大人,清声吩咐道:“本宫给你三日,你从即刻开始立即带人将这京城所有带有品级的王公大臣的府邸全部彻查一遍,主要查巡是否私藏兵器,一府都不许漏掉!”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虽然一些皇室贵族,朝廷重臣的府邸皆可按律豢养一定数量的府兵。可例如大规模的刀枪羽箭这些冷兵器都是要在军部登记造册的。长孙祈沐冷冷地扫了一眼满地散落的羽箭,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用了上万支之多,真是好大的手笔!
景染闻言眸光微闪。
“公主……这,这……怕是不妥!”李大人吓得花容失色,苦着脸朝长孙祈沐看道,这京中多少商贾勋贵和朝廷重臣,稍微动动脚趾头都够这京城抖三抖的,他一个五品的京兆府伊还不够看,有几条命竟敢去太岁头上轮番动土。
“不妥,什么不妥?你如今便自刎谢罪,会不会更妥些?”长孙祈沐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李大人,冷冷道。
“微臣,微臣惶恐……”李大人更是大惊失色。
“惶恐?送你的十三门小妾一同下去陪你可还惶恐?”长孙祈沐继续凉嗖嗖地看着李大人。
李大人这下直接晕了过去。
景染:“……”
“朝廷就是养多了这种百无一用的花架子才办事低下。”长孙祈沐垂眸凉凉地看着晕过去的京兆府伊出声道:“来人!”
又有两人飘身落在长孙祈沐身后,听她道:“将她抬下去扔到京郊之外去,省得碍眼。”
“是!”两人一手一边,揪着京兆府尹飘身离开。
跟着京兆府尹赶过来的三个随从更是低垂了脑袋不敢说话,尽可能地缩小存在感,长孙祈沐却紧接着眸光一划:“你们——”
三人扑通一声,整齐跪地:“九公主…”
景染:“……”不消说这三个人平日里定没少跟着京兆府尹胡作非为。
长孙祈沐眼角余光撇着自街角催马走近的一袭湖蓝色身影,面无表情地动嘴吩咐道:“你们去御史大夫程大人府上传令,将本宫方才的话复述一遍,让他即刻开始便着手查巡,父皇那里自有我去请旨。”
“是!”三人连忙起身,生怕慢了一步今天这脑袋便给这位难得动怒的九公主殿下留这儿了,经过打马而至的人身边时弯身唤了句:“见过六皇子!”
端坐马背的六皇子长孙祺泓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景染眼眸微微上挑看着这位据说皇子中唯一天资聪颖的六皇子,见他宽肩窄腰,面相与长孙祈沐像了七分,长的倒是极好。一身湖蓝色锦袍轻逸贴合,端得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