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听起来,应当是和景染,长孙祈沐和靳鞅有关。这三人的纠葛,虽广传天下,连串街小巷的小孩子都能随口讲出几大篇来,但是姜柏奚最近的反应告诉花青墨,她们三个之间真正的纠缠绝不限于流于表面的那些,她们应当是有更深的牵扯才对。而这种牵扯现下很明显除了当事人和景染的师父,连姜柏奚也不甚清楚。
“别拧了,一会儿又断了。”姜柏奚睨了花青墨一眼,侧目看向无回道长,道:“她是我姐。”
花青墨顿时快要垂死病中惊坐起,跳着眼皮儿问道:“谁是你姐?”
姜柏奚用视线将他固定住,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景染。”
“果然!从去年你千方百计要将她从青越带回甘丘开始,我就知道她……哎!我早就想说……猜来猜去……”花青墨一时间想问的太多,导致语无伦次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更关心地急忙问:“那景逸呢?景逸是……是吗?”
姜柏奚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没有回答,因为无回道长已经擦干手走了出去。
“明日启程回京。”她简短地对花青墨说了一句,便转身跟了出去。
启程回京做什么他自然清楚,花青墨翻了个白眼儿,他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甘丘的大营坐落在一马平川地平原坡地,四周长草苍茫,满目的紫色长草随风摇曳,有一种轻柔守望的肃落之美。
两人站在起伏的高坡之上,无回道长利落的黑色道袍被风吹起,使他此刻看起来和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无疑当得起天下第一得道高人的名头了。
姜柏奚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当先问道:“有几成的把握能够活着回来?”
“你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无回道长像一个温和慈祥的老者,转头微微看向姜柏奚。
“我不知道。”姜柏奚看着一望无际的野草,“我只关心她们能不能回来。”
“不是她们,是她。”无回道长看了眼中军大营的方向,眯眼道:“不过也是一样的,那个臭丫头倘若回不来了……”
他没再说下去,姜柏奚却抿了唇,敛声道:“只有这一种办法么?”
无回道长微微一哂,不知是在笑姜柏奚的不知者无畏,还是在笑天命的强硬无常,被它主宰的世人,在其中和蝼蚁一般挣扎,却始终难以逃脱。
“神祇一族是上古传承下来的神族,它曾经的先祖们也曾不病不老,屹立长生过,可时至今日,尽管血脉尊贵的一脉仍旧掌有通灵神力,能够历经轮回转世而灵魂不死,但还是说明,它在某种程度上是退灭了的。”
无回道长的声音在轻风中缥缈又恍惚,姜柏奚静静听着:
“所以千万年前的先祖尚且不能逆转天命,永固长生,更遑论如今的后人去和天命相悖逆,相抗争。能有这一种法子,也是与天去争的。”
“而那个臭丫头想要做的,恰恰是连同这种强加的本源,都一同剥除。”
姜柏奚想了想,似懂非懂道:“如何剥除?”
“神祇一族世世代代由灵脉传承,来天定掌有通灵神力的三脉,而少主和神女世代肩负着一同庇族,同生共死的天命。这种天命既然是依附在灵力传承之上的,也就意味着可以用剥除体内灵力本源的方法,也就是主动除掉体内灵力,来将这种天命一同除去。”无回道长长看向远处的天山一线,一字一句地沉稳道。
姜柏奚震了一下,问道:“可以除掉吗?”
她虽并不十分了解神祇一族,可也清楚知道这种神秘莫测的灵术是由一种天定的灵脉传承所决定的,倘若可以人为除去,那和逆天又有何不同。
“可以。”无回道长的声音沉寂了下来,“灵山有一处地方,叫做洗灵池,顾名思义,入池者,除非筋骨得以新生,血肉重新揉筑,才能够走出来——”
“九死一生。”
姜柏奚凝起眉,问道:“既然有洗灵池,为何未曾尝试过?”
无回道长突然笑了一下,道:“洗灵池是神祇一族的无上禁地,隐匿在灵山幻境之中,若非通天灵力难以开启,而且已经规避千万年之久,渐渐连本族人都不为所知,只由每代的少主,接天命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