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景染说完长孙祈沐便阖了阖眼眸,如玉长指扣在桌面,似在细细思量,姜柏奚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既然来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南疆二公主总归是要露面的,至于马车内那个老古董,藏了这么多年岂有让他再轻易藏下去的道理?”姜柏奚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蓝歌和玄魅已经飘身返了回来,凉凉道:“本太子现在只想知道,对面触我眉头的是什么玩意儿?!”
“太子,世子!对面已经人去楼空了!”蓝歌和玄魅对屋内传音禀报道。
长孙祈沐似有所料般阖了阖眼眸,景染忙看向姜柏奚,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这人这会儿就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炸,别一会儿把她的花满楼给殃及了。
姜柏奚安静了两秒,反而是被气笑了,双手合起摩挲了一下,忽地拉长了声音眯眼道:“今日这么大的热闹,那金秧子就没出来看看?”
景染掀了掀眼皮儿,姜柏奚语气一顿,眸光滑向长孙祈沐,道:“木头人儿,你怎么看?”
长孙祈沐静下来的清颜端傲逼人,面色淡然地简洁回道:“我并非靳长公主肚里的蛔虫,如何得知。”
姜柏奚轻哼,桃花眼不满地挑着她:“你们俩儿从小斗到大,别以为能瞒过本太子,这世上若是连你都不知道她的行踪,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长孙祈沐倒扣在桌面的两指轻轻抬起叩击了一下,反问道:“你就没派人盯着她?”
姜柏奚闭上嘴咳了一声,难得脸红道:“本太子出门在外,哪儿有那么多人手?况且除了我亲自出马,谁能盯得住她!”
长孙祈沐也别开脸,硬邦邦道:“我青越礼仪之邦,如何能那般对待远道之客,被人知道岂非笑掉大牙。”
……
有些东西不管暗底下已经如何诡谲翻涌,心知肚明,面上这一层薄薄的窗纱纸总归还是没有捅破的。青越虽是长孙祈沐的地盘,她却反倒处处受制钳,如若贸然出手就势必被靳鞅捏住反将一军。
裴劲松已经被两人的对话听呆了,景染也兀自凌乱了一会儿,转头问道长孙祈沐:“现下各国的使臣算是来齐了,今晚可有宫宴?”
长孙祈沐周身的气息忽地凉薄了几分,抿唇低声回道:“今日是皇祖母的忌日,宫宴安排在明日。”
景染敏感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偏头看她一眼轻轻应了声。
她口中的皇祖母,便是三年前刚刚过世的德慈太后,一生威望极高,却宠极了长孙祈沐,对她的疼爱与看重胜过了老皇帝其他所有的子嗣。
可惜人总有一死,她们能做的只是好好保护和珍惜眼下能抓住的人罢了。
第25章 月夜宫宴
是夜,青越皇宫内宫灯盏盏通明,映在凋绘有龙凤的五色琉璃瓦上,斑斓璀璨。
德钦王府的马车刚刚停在宫门口,前方便有一道请问的声音:“里面可是德钦老王爷?”
尽管已经从王位上退下多年,可德钦王府地位尊贵,权势显赫,景染的父王又早逝,德钦老王爷一力掌权支撑到现在,朝中多有重臣敬仰和结交。
车帘掀开,礼部尚书和中郎将等四五个权臣正结伴等在前方,看见正是德钦老王爷露面均作揖执虚礼,“老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德钦老王爷回了一声,连半句嘱咐都没给景染便径直下了马车跟礼部尚书几人走了。
这老头儿,景染朝着车顶翻了个大白眼儿,放在手中的话本子也掀帘下了马车。
因是招待各国使臣的国宴,朝内三品以上大臣均受命可带家眷出席。景染回京数日,围绕着她和长孙祈沐几人的种种事迹早已传开,不少世家公子和小姐本就好奇的很,又有不少人存了结交的心思,因此这会儿看见德钦王府的马车,均聚在宫门口低声交谈。
有两个面容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结伴朝景染走了过来。
景染眉头轻蹙了一下,他们这些京城年轻一辈的权贵圈子她自是知道的,不过她自小除了裴劲松外便不曾和别的人有过交集,回来后也只是略略看了液池拿来的本朝现志,对大多数人只是略有了解,远到不了要结交的地步。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询问声:“前面的可是景哥哥?”
前方的两人停住脚步,景染扬眉转过身,一辆挂着“殊府”牌子的马车正朝着宫门驶来,车上帘幕挽起,露出一张言笑晏晏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