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祎也不急,也不恼,也并不羞愧。
眼前的女子虽一头青丝被玉冠束起作男子打扮,但动人心魄的容颜和雍容华贵、淡定自若的气质却未改丝毫。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唇绛紧抿,嫣如丹果。
最是一双秋水翦瞳,眸色深重,如深深潭水,望不见底,却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向里探究。
她微微倾身,在谌京墨肩颈处辄止。
一缕清淡的栀子花香飘摇滑入她鼻尖,馥郁香甜。
不愧为南陈第一美人,说九州第一也不为过。不知究竟何等优秀幸运的男子才能觅得如此佳人?虏获佳人芳心?
心中暗叹口气,方才明快的心情被一丝愧疚缠绕。
她宇文祎…不配获得佳人青睐。因为她是女子,因为她…必须要拥有她,必须要利用她,必须要欺瞒她,必须要因此对不起她。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宇文祎伏于她颈间暗处,一抹苦笑漾在嘴边。
对不住了,待我保全母后,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短暂的沉郁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宇文祎的脸上又是满溢的笑意,桃花眼尾微微上翘,凝视着眼前如冷玉般清冷高贵的女子,逗弄之情油然而生。
一句轻佻暧昧的话从唇边慢慢溢出:“公主殿下,你真好闻。”
方才宇文祎的气息在她耳旁、颈边侵扰,已经让她心下波动,耳尖滚烫。这一句露骨的话,让她更是羞恼不已,脂玉般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淡淡绯红,黛眉紧皱,双目微眯,骇人的威压瞬息迸发:“放肆!”
心下虽然羞赧,但公主的气势还是毕露无疑,大陈的颜面还能在她这丢了不成?
谌京墨紧盯着宇文祎,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冷若冰霜。
只见那人只是笑了笑,轻浮暧昧的笑容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沉静的淡笑。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再玩下去就过了。
宇文祎定睛,直视着谌京墨布满寒气,几乎凝滞结冻的眸子,静静开口,语气中满是认真,“是祎唐突了,还望公主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公主想要的,祎都会竭力予以,”她依旧只是凝视着谌京墨,眼中的星光却越来越盛,“这个,就当做是赔礼道歉吧,望公主海涵。”
说着,宇文祎拉着谌京墨的右手,微微运劲,在自己胸口处猛然一敲。
宇文祎的身体便直直向下坠落,快要落地才堪堪稳住身形,显得十分狼狈。
台前的罗兑见此,立马迎上来询问、搀扶。
宇文祎摆手,示意无事,道了声恭喜湛兄,便带着罗兑直接离去了。
这般反转着实让场中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台下众人因离得较远,五感又较差,虽目力可及,却看得不甚清楚,并不能知晓空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道是这位公子最后发力,扭转了败局。
包括只会些二脚猫功夫的凝雅,亦是如此。
所以她也只拍手称好,乐呵呵道公主果然最厉害了。
而她身旁的安雅,和二楼卧房的秦翎儿心下却都瞧得通透,看得明白,一个担忧更甚,一个颇觉惊讶。
旁观者迷,当局者更迷。
身为当事人的谌京墨还长身玉立在绸带之上,目光如炬直随那背影而去,眉头紧皱成一团。双拳不自觉地渐渐收紧,一把折扇在手中攥得咔咔作响。心中波涛翻涌。
你究竟要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攻于心计的人,本来就不会轻易喜欢信任谁。
即便喜欢,也不会轻易吐露。
挠头,打斗戏真的是难。
第六章
提袍踏出逸品居大门,宇文祎府上的马车已在等候。
罗兑快走两步,为宇文祎垫上脚蹬。待宇文祎坐定,再收起脚蹬,翻身跃上马车旁一匹高头大马,又催促着车夫赶马,动身回府了。
马车徐徐前行,马蹄声哒哒作响。
“公子…”罗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放心,无事,我下手有轻重。”那一扇子确实含着她的内劲,但她怎么会傻到真对自己下狠手?那股内劲和自己胸口处早已运好的内劲两相抵消,她并无甚痛感。一切只是做戏罢了。她若是毫无损伤地脱离战斗,怎么能堵住逸品居内众人的悠悠之口?
“那长公主殿下她…”罗兑心中的疑惑着实很多,与秦翎儿见面不是计划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吗?这般结果被陛下和宇文阐的探子们传回国内该如何是好?难道公子当真心仪这南陈江楚长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