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之前,她犹豫也是为此。
但是她终究说服自己,不止因为不愿再继续忍耐,更是由于该来的避不开,逃不了。
要是宋玠恢复记忆,记取幻境后仍旧要逃,她又能如何。
早晚会有这样一天。
宋玠在她耳边絮絮说着缠绵亲昵,早晨起身前的温柔亲吻,都让她以为她不会离开。
她真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宋玠的留书出走狠狠地嘲笑她。呶,一切皆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这手书,甚至不是给她的。
一时间,隐神殿内三人,各自心思深沉。
直到宋则打破沉寂:“于执事,神兽所需费用扣除银子,剩下的部分告知明镜宗费长老,请她支付。”
于砚躬身道:“是。”
宋则又道:“若没有旁的事情,就先这样。”
于砚与江繁拱手离开,行至半道,江繁转身看她。只见宋则依旧维持方才的站姿,侧影萧索。她忍不住回转出声:“宋宗主。”
宋则朝她看来,眼眶微红,“何事?”
江繁又去看等在半道的于砚,于砚假装不懂她嫌他碍眼的意思,抬头望天。
宋则叫一声:“于执事。”
于砚这才悻悻然离开。天知道他有多想留在那偷听。
美貌的宋玠小娘子骑在毛驴上一副再不跑要糟的样子过于刻骨铭心,加上对宋则的关心,让他忍不住想多知道一点再一点。
于砚是宋玠离开之前最后与她说话的人,平时明里暗里,对她颇为关注,要说宋玠对宋则无情,他觉得一点不像。
一个人心里是否有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别说宋玠一点都不想掩饰,也许她懵懵懂懂,但是她见到宋则时眼里迸发的光芒瞒不住别人,就算内敛如宋则,同样逃不过有心人的法眼。
大殿里终于只剩宋则与江繁二人,江繁忆起镜湖畔与她的对话,不觉有些尴尬。刚才她一时心软,才失声叫她,现在倒觉得不妥。
宋则看出她的犹豫,温言道:“昨日至道宗杜宗主来讯,她已得知阿宝所学风雷卷劈山法门乃是季仙长所授,不会追究,你且放心。”
提到阿宝,依旧缱绻。
江繁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一个外人都替宋玠感到羞愧。其实她何尝想知道这个,又何尝担心过,只不过宋则知她难以开口罢了。“阿宝顺手牵驴,我代表敝宗向宗主致歉。”
宋则摆手,“无碍。横竖叫费长老出钱。”
两人心头都是一个想法:牵什么不好偏牵头驴,真是什么人牵什么东西。
和驴一样倔的猪头。
总支支吾吾扯开话题也不是办法,江繁只好硬着头皮说:“宋宗主,请先恕我造次。你们的私事,按理说,我不该多事,只是……”
宋则淡然道:“无妨,你是她的至交,对她了解至深,有话直说便是。”
“至深倒不至于,只是相识略早罢了。”江繁道,“宋宗主想必也清楚,阿宝她成天以采花贼自居,与人态度亲昵,但为人相当规矩。”
规矩?宋则苦笑,相识最初,她何尝有甚么规矩。
江繁见状,亦想到当日之事,“宋宗主勿怪我交浅言深。阿宝这人,若非心悦,断不会与人亲密,就连同榻而眠,宋宗主怕是第一个。”
这话说的,好像在镜湖边那采花贼就对自己有意似的,宋则被她说的好笑,道:“江娘子,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吧?”
“正是宋宗主理解的意思,或许当日你与阿宝是初相识,但是阿宝对你并不陌生。从前我与她在洛水城时,时常听她提起有这么一个人……话说得不那么好听,有时咬牙切齿的,但是我听起来,倒像是爱恨交织。”
“可她……”
江繁又问:“不知宋宗主可否知晓阿宝幼年遭弃?”
“略知一二。”
“许是幼年经历,她很难与人真正亲近。看起来和谁都能好,但若是真动了心,马上就跑,像是惊弓之鸟。逃跑是她的本能。宋宗主不要以为,我提及此事,是请你原谅她,包容她,谁都看得出来,你对她已是宽容关怀。”
“江娘子似乎仍有后文。”
江繁抿抿嘴,似是下了决心,道:“从前我与阿宝有过短暂倾心交往,只是那时年少,她整天把采花当作正经事,我瞧不过去,我呢,一心想修习玄门正宗功法,想入宗门上院。一个学武,一个修仙,间中天差地别,故而我也希望她能随我一起修习好结成道侣。那时我并不知晓宗门长老就是她的师父,也没有机缘得见宗门上乘玄功,我俩一直为此争论不休。她说话有多气人宗主应当知道,我气不过打她一掌,离她而去。其实当时,我满心希望她来寻我,我也以为她必定会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