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雪花擦过lancinate的脸颊,落在毛呢大衣的领子上。夜色里独行客,抬眼望向巍峨的群山:“国立中央博物院筹备处?”
“对。”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愉悦,“就是现在的南京博物院。而当时中央博物院筹备处的总干事,正是你敬佩的那位老太太...”
“曾先生。”
“是是是,南曾北夏,曾昭燏曾先生。”
“曾先生在学术上的成就,并不能和夏鼐并驾齐驱。生命的长度,对于考古学家太重要。”lancinate难得说了一长段,接着微微一顿,“我正要去拜祭先生。”
电话那头笑了笑:“机票已经帮你订好,明早9.55,后天下午2点到南京。”
从前天起,陆续的落雪已经积了一尺厚,而布洛克短靴如履平地。lancinate大步疾走,声音似乎不带喘息:“有其他人在跟踪她们。”
“哦?”电话那头惊讶一声,接着笑道,“难道是姓白的老不死?死而复生的爸爸,会不会把美丽的女儿给吓坏呢?真是期待这场父女相认...”
手指一划,电话里的声音截然而止,天地回复寂静。
电话那头的人还兴趣盎然的说着,突然听见“嘟嘟嘟”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
手机滑入大衣口袋,lancinate抬手压了压帽檐。皮鞋踩过雪地,留下吱呀吱呀的声音。飞扬的衣角在山丘转角后消失,留下的脚印很快淹没于风雪中。
沉默的雪峰目送匆匆来往的客人们,偶尔和收敛翅膀的金雕闲谈时,会提起其中一二人。
那些风华正茂鲜活清晰,那些意气风发从未老去,那些传奇故事恍如昨日......
而岁月,已经转瞬千年。
第51章
金色的阳光从草尖掠过, 马儿从远处摇摇晃晃的走回。牧羊人的帐篷里升起炊烟, 汤锅咕噜咕噜冒着泡, 糜子面稀糊糊里透出酒香。
纪宝嚼着酸奶疙瘩, 目光跟着玛纳斯奇的大铁勺在锅里转溜。
玛纳斯奇欢畅的笑道:“早上起来,一碗宝扎胜过奶茶。再配上三角酥油糖饼, 那是再舒坦不过。来,碗过来。”
大家捧着碗, 一一凑上前。
宋半烟尝了一口, 微甜带酸, 带着酒味。她不是很喜欢,不过依旧喝得干干净净, 还吃块两块酥油糖饼。
白薰华环顾一圈, 开口说:“既然大家吃的差不多,我们尽快回市区。你们的伤口必须尽快让医生处理。”
丘布捏着碗边,说:“你已经给我们治过了。”
白薰华严肃的说:“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只接受过红十字会的初级救护员培训, 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等伤口愈合之后再就医,如果要拆线重新缝合, 你们要受两次苦。”
丘布低头说:“我觉得挺好。”
宋半烟拿起一块羊排, 慢悠悠的说:“可是在和田进夜市都要安检。我们几个人这伤情, 只怕到时候说不清。”
佐藤附和的点点头,他虽然没有中枪,但满脸擦伤,又是日本人,只怕到时候更麻烦。
客观原因, 白薰华也无奈。她目光一扫,落在宋半烟脸上,压了压眉毛。宋半烟瘪瘪嘴,默默把羊排放回盘中。
白薰华给玛纳斯奇换了纱布,留下药。一行人起身收拾行李,告别了神授唱诗人和他的毡房。
宋半烟按下窗户,笑道:“记得去医院看看,千万别舍不得钱。”
“知道,明天就去。”玛纳斯奇顿了顿,又说,“我,明天再顺便买个电话机...”
白薰华露出微笑:“我们的电话号码写在挂历本上。”
玛纳斯奇像小孩一样左右看看,挥手说:“知道了,走吧走吧。”
纪宝笑着大叫一声:“老爷子再见!”
越野车慢慢启动,白蘑菇一般的毡房越来越远。而玛纳斯奇那写满风霜的脸,早已看不清。但他依旧站在那里,像送别子女的父亲那样依依不舍。
纪宝伸手摸了个酸奶疙瘩,放进嘴里越嚼越香。
开了一段路,纪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说道:“薰华,帮我把手机插上充电。”
“恩。”白薰华将数据线插进车载充电器,边说道,“进了市区,找一个ATM机。”
纪宝说:“好的。我银行卡在包里,密码是我生日,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