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即墨转身笑道:“不用担心, 你的身体很好。可以说,远远优异与普通人类。”
白薰华搁下筷子,抽了张面纸擦擦嘴,语气平淡的说:“你的措辞很特别。”
“普通人类?”白即墨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出身普通, 在不富不穷的家庭。经历普通,出生、上学、毕业、工作、婚嫁、繁衍、死亡。不残不废也不健硕,不蠢不傻也不聪明。普通到我前面说的话适用于他们绝大部分人。”
面对他一大串的狡词,白薰华淡淡说:“人类。这个名词用的太生疏太理性,口语中很少会这样说。”
白即墨毫不隐讳:“难道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人类?需要乘黄角的人类?被称为白民的人类?”
“高加索人种肤色白,尼格罗人种肤色黑,这不妨碍他们都是人类。”白薰华十指交叉,“你知道有多少中稀有疾病?人类基因组DNA复制时,单碱基突变率高的惊人。只是一种带有遗传性质的稀有病,你就把我标成非人类是不是太可笑了。”
白即墨脸上带着恶作剧的讥笑:“你想知道那个在血缘上被我们称为父亲的‘人类’,他...活了多久吗?”
这句话让人心惊胆战。
白薰华眉头一皱:“他现在已经死了?你杀的?他曾经活了多久?”
看见她镇定从容的表情,终于如碎裂的面具一样露出破绽。白即墨畅快的笑起来,伸手拉了拉领口:“你看你,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你是相信我?不不,你只是心知肚明罢了。传说中的乘黄角,传说中的白民,传说中的乘之寿千岁......你还记得那个药方吗?”
白薰华触及到他玩味的目光,想起宋半烟曾经说过的话‘因为那年发生了天启大爆炸,所以印象比较深’。现在看来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情:“1626,大明天启六年,距今391年。”
白即墨嘴角一挑,盯着白薰华笑道:“你信吗?”
白薰华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一个人能活多久?
彭祖寿八百岁,谁信?
比活在三百多岁更可怕的,是寿而不老。白薰华至今记得那个男人英俊的脸。他坐在书桌前书写,她垫脚去看。男人望向她,儒雅而温柔的笑,拿起纸张对她说‘面具是神灵的象征与载体’。
纸上图画笔墨未干,男人脸庞清晰如昨,连脸上肤理都是那么清楚......
那么平滑。
还好是那个年代,否则做父亲都显得太过年轻。
太年轻了......
白薰华轻拧眉头,抬眼看向白即墨。
白即墨表情怡然,甚至朝白薰华挑了一下眉梢,俏皮的像街头偶遇的大男孩。
白薰华回了一个微笑:“那又怎么样?你取代了他。不,应该说消灭。杀了他,抹去他存在的一切痕迹。白家药铺的生意、精心培养的手下、阿坝密宗的来往...所以,你也打算活三百九十一岁,然后养一个儿子取代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养一个儿子,养一个儿子。”白即墨啪啪鼓掌,拍的掌心透红,“谢谢姐姐吉言。真不亏是我姐姐啊心里透亮,揣着明白装糊涂,怪不得能把宋半烟吃得死死的。”
白薰华顺势说:“物伤其类,你让孔刅逸带走宋半烟没有半点好处。”
突然白即墨眼中光芒闪烁,他盯着白薰华喃喃:“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宋半烟会是普通人类?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秦始皇找过乘黄角,汉武帝找过乘黄角,怎么就偏偏她宋半烟能找到!”
白薰华手背青筋暴起,脸上露出戒备的冷肃。
“你都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白即墨哈哈大笑,“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妄想拥有普通人类的平庸幸福。3公里路堵2个小时,5天班应付80个傻瓜,365天有3650件糟心事,就为了早上睁开眼看见旁边流口水的家伙,晚上开门听见厨房里锅碗瓢盆噼里啪啦!”
白薰华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白即墨的面庞突然柔和起来,眼神中露出奇异的光,慢慢凑近白薰华,低声缓缓的说:“亲爱的姐姐,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不等白薰华说什么,白即墨突然脸色一变,像一只饥饿的老虎看着猎物,眼神里全是贪婪。然后这贪婪也转瞬即逝,白即墨又变回彬彬有礼的年轻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