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诗琴则抱着膝盖,把头枕在膝盖上,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没遇到吗?遇到了,是不是就会离开。”
再看她的眼神,哀怨里带了些水汽,我更加举足无措,话到口边,不知道该怎么吐露:“我,我,我不会遇到的。”若是直接说我已经遇到了命中注定要跟随一生的人,会不会吓着凉诗琴。这句话连我自己听了都有些震惊,还是不说为妙。
“为什么不会遇到?怎么就不会遇到?”凉诗琴纠结在这问题上,仿佛不解决不罢休的姿态,“你也说了,这么长的人生。你不去找他,他也回来找你。”
我脑子里突然闪现李乐翻墙而来的景象,眉头一蹙,这便是姻缘吗?
看到了我的局促,凉诗琴仿佛嗅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有些不善:“还是说,你已经遇到了。”
我猛地一抬头看到凉诗琴不再柔情似水的眸子,而是一双精明透亮的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内心,不知怎么的,我有些做贼心虚的故作斩金截铁:“没有。”
“没有便好。”凉诗琴又把下颌靠在膝盖上,仰视着我,“今日母亲问我,南宫玥如何。我对她说,不是我命里的人,抢来也是自找苦吃。”看到我有些茫然的眼神,凉诗琴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那根根分明、细长、柔软的手指,就这么向我延伸而来,仿佛带了魔力,它会触碰到我,缠绕着我。我不禁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把手放在凉诗琴的手上。指尖才一触碰,我便被凉诗琴拳拳握住。她轻轻一拉,我便向她倾倒而去。一步之遥,我站在凉诗琴的跟前,她就这么牵着我的手,仰着头看着我。我则心潮澎湃,眼里除了她,脑子全是她。凉诗琴微微一笑,我的整个心田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凉诗琴握着我的手,那温暖传递到心田,滋养着灼灼之花。凉诗琴轻启她的朱唇,那一声声话语吹进心田,吹得桃花摇曳飘荡。
“母亲说过,更衣一辈子都是我的,什么都得听我的,连姻缘都是我做主。”凉诗琴嫣然一笑,她的五指穿过我的五指,纠缠在一起,一阵热浪向我袭来。“所以,更衣,你的姻缘我说了算。”这一次,凉诗琴笑得十分得意,连贝齿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说什么呢?我理所当然的只能点头。我是凉诗琴的,这个道理从小便植根在我脑海里,现在已经深入骨髓。凉诗琴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的整个世界。她可以是滋润万物的春雨,也可以是摧枯拉朽的暴雨。我的生命逃离不了她,不论她给我的是百般的幸福还是千万的灾难。我都得全盘接受。我想,有生之年,我是不能亦不愿与她分离的。我握住凉诗琴镶嵌在手中的五指,心里的桃花正一朵一朵的绽放,肆意芬芳,醉的我有些忘乎所以,倾身而下,差点就把凉诗琴脸上的红唇当朵朵桃花含住了。
好在我沉醉不能自拔,而凉诗琴还存了一丝清明,见我已经逾越了十万八千里,又自己收不了势,错开了我对朱红的追逐,投入到我的怀里,一只手拦着我的腰:“更衣,记住今日之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
我讪笑着自己:“记住了。”只要凉诗琴不怪罪我此刻的出格行为,对于凉诗琴的命令我不觉得哪里有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自始至终都清楚明白,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于凉诗琴的允许。就像此刻,我重新认识到自己离不开凉诗琴不仅仅是因为注定,更多的是由于自己的不愿。既然她不愿开始,我亦不能开始。
凉诗琴如愿得到了她想要的承诺,便欣然的重回自己的位置,该午休就午休,该上课便上课,就连六奶奶交代的好好弹琵琶也尽心的去学。我原以为凉诗琴会把对我的偏爱像从前一样展现出一点点,但是她依旧秉公处理,该谁当值绝不多问。这几日我虽然对凉诗琴又生出了好多期许,但是看到她不动声色的样子,我只好把这些期许又捡回去,告诉自己不要期待过高,该干嘛干嘛,最好多做事,少说话。说道多做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向六奶奶汇报凉诗琴的情况。细细一想,应该是在凉诗琴受罚以后,六奶奶便不再过多关注凉诗琴,好似放弃了她,任其自由生长。但是这几年,凉诗琴被六奶奶叫去关门亲自教导的次数多了。每次我都很好奇,那扇门后,六奶奶会对凉诗琴说些什么,但是凉诗琴基本不会与我说。而这几日凉诗琴突来的推心置腹,我怕只是她的心血来潮。脑子里不停的在警戒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奢望,不要期待。当面对凉诗琴不再特殊对待时,我也不至于这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