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着唇,无能为力到连对不起三个字都吐不出。
我的身体剧烈的发抖,两行泪不争气地淌下,但只能硬是咬牙切齿地抹干泪水。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烈感受到明明受制于人还不得不妥协低头的痛苦,满心的愤恨无处可以发泄,憋得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助朋友追求他喜欢的女孩而已。
这样真的错了吗?真的有很过分吗?
为何只是如此,也会招致这样的下场?也会被人称之为祸?
“哭什么,往后习惯了就好。”
慕容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旁,她脚步一顿,冷冰冰地落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她依旧风轻云淡的背影,我攥紧了拳,额前的青筋慢慢浮现,但懦弱的眼泪又流淌了下来,落在洛梅毫无知觉的面颊上。
“归殿下初来乍到,许是有诸多不适。但往后。。往后总会习惯的。”
“哭什么,往后习惯了就好。”
可我怎么甘愿习惯?
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往后?
我想我娘了,想冀州了,想离开了。
我和这里的人是不同的。
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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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远处的更漏声响若有若无。
她倚在窗前,望着天边明亮而冷淡的月。
她住在重华殿,是座冷宫。
这里是母妃萧氏被父皇废了之后,最后住的地方。
她虽然是位公主,但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女子。
被自己父皇和母妃抛弃了。
所以住在这里也算名实相符了。
母妃将她抱到这个地方,第二天就自杀了。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住下了。
父皇生前曾多次让她搬出来,她都抵死不从。
因为整座皇宫,除了这个地方,其他都不适合她。
她对父皇说,你别管我了,反正我和母妃是一样的。
迟早,我也会死在你面前。
看到父皇的脸上因为自己露出痛苦内疚到极致的表情,她的心里才畅快一些。
回首过往,尽是不堪。
母妃的不堪,父皇的不堪,还有她自己的不堪。
“你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啊。”
从小,父王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每次听了她心里都美滋滋的,但不知为何,母妃看起来却总是强颜欢笑。
她想,母妃应该是担心父王会被人抢走,然后生下其他孩子罢。
父皇毫无疑问是多情的,即便是她,都能看出,父皇的心里面同时藏着两个女人。
小时候,她最讨厌的是那个喜欢穿绯红色衣裳的匈奴公主。
那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喜欢黏着父王,甚至有时候还没大没小地凶父王。
所以为了表达不满,她常常把鼻涕抹在那个女人的裙子上。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女人终于再也没出现过了,听说是回匈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走的。
她走了之后,父王也离开了燕京,前往雍北。
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之中,没有一封书信。
有时她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有个父王。
等父王再次回来时,居然是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回来的。
难道这三年,父王都是因为在找她,所以才抛下她和母妃的吗?
不久,宫中发生了未央之变,父王变成了父皇。
而那个女人即将成为大燕皇后。
真是不公平啊,难道不应该母妃做皇后吗?
那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给父皇留下啊,凭什么可以做皇后?
她甚至开始在纸上画小人:别让那个女人做皇后啊!别让那个女人做皇后啊!
她这样想着,老天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抱怨。
于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终是没当成皇后。
但她,也在那晚永远失去了母妃。
在父皇和那个女人的大婚之宴上,母妃当众自戕而亡了。
她被姑姑搂在怀里,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她知道,母妃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再也听不到母妃弹筝了。
也从那天起,她听见心里有一处地方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都没有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