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还有脸再穿它呢?我把红袍抱在怀里,想着婉儿清灯下执笔的模样,孤去含凉殿的背影,越发为她心疼。
“是母后带走婉儿的吗?”过了许久,我抬起埋在衣间的头。
“是上官妹妹自己去的,天后走时,是直接去上朝。”弥霜走过来,为我更衣。
我心里吃惊,在一细想,也许,是婉儿也觉得尴尬吧。可是….我推开弥霜,抱起红袍,拿上那卷黄麻纸,跳到地上奔进书房里。
“都不许进来打扰我。”我探出脑袋对外面呆在原地的人们说。
定坐在书案前,展开纸卷压好,磨墨时,又免不了想起上官婉儿,她不是我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却是我第一个睁眼看清的人。杨嬷嬷对我的好,是因为天天年年积累下的情感。太平对我的好,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可婉儿呢?仇人的儿子,骗她的女人…我什么都不曾为她做过。
我甩甩脑袋,努力的把她从脑袋里清出去,勉强静下心提笔抄写,我的字,是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原本还有些自豪的,但看婉儿清丽秀媚的字,怕是爷爷见了,也会赞叹不已的。
我照猫画虎的写着一些颇为复杂的字,好长时间,才抄写完这一大页,她定然是熬了一夜赶成。
我匆匆卷起抄好的纸卷,推门看弥霜等人还等在那里,我立刻让她们帮我整理梳洗完毕,疾步出了清晖阁。
“殿下干嘛?”弥霜追上来问。
“给母后请安去。”
“这都已经快正午了。”弥霜看了眼高升的日头,无奈的看我。
“那就去请午安。”我不再管她,赶着去了含凉殿。
“殿下留步稍候。”殿门外的两个宫女拦住我。“魏国夫人正在里面。”
贺兰敏月,我心里疑惑,她怎么会忽然来武后这儿?“那你们知道今天新来这里的一个叫上官婉儿的人在哪吗?”我问,两个宫女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无奈,也只能等在一边。不大一会,忽然里面出来人,传我进去。
我进去时,贺兰敏月正迎面而出,看见我来,停下步子,打量了一番才放心离开。几日不见,她憔悴了不少,更是一改往日的浓妆艳抹,素面淡衣而来,显得很匆忙。
我跪下给武后行礼,“儿臣给阿娘请安。”
武后挥手叫我起来,看得出她今日心情大好,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夜的,脸上的妆容也未能遮住黑眼圈,再看看案上堆着的奏章,也无怪她是千古一女皇,黎明时从我那离开就去上朝,一刻也不曾休息。
“这是前些日子阿娘让儿臣完成的东西。“我把写好的东西呈上,目光四处搜寻,也不见上官婉儿的身影,心里发慌。
武后看也不看,放在案上。“嗯,你去准备吧,明日就要参政入朝了。”
我原地不动,希求着婉儿平安。
武后勾起一丝笑容,明知故问,“临月还有事吗?”
“我..我想..见见上官婉儿,还没…交接清楚,我那..还.还….有点事要…问她。”我一紧张,嘴巴就不听使唤。
“婉儿。”武后唤了一声,就见宫帷后款款走出一个人。
我急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在没什么伤痕受损的地方。看她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她在武后的身后便停下不前,脸上带着疲惫,居高望着我,眼波横动,千言欲语还休,皆化作波澜涌在眼中,她依旧强扬着嘴角,似在告诉我她很好。
我也动容。一时间相顾无言。
武后倒颇清闲,半眯着眼,靠在榻上养神。
眉目可以传情,却不能传音,干看着她,碍着武后,我也什么都不能嘱托。下了好大的狠心,才避开那张面容,低着头躬身道,“儿臣告退。”
不等武后回应,我已经落荒而逃。出了含凉殿,心还平静不下来,咚咚的心跳声清晰。我捂住心口,茫然信步在太液池边。
有人纵火害我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要说那火蹊跷与否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愤恨着,若不是这一场大火,也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回了清晖阁时,太平和李哲李旭轮已经等了很久,未等我开口,李哲先喜气洋洋的向我道贺,“早朝时父皇母后令召崔大人回京,说要定一定你的亲事,五弟可是艳福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