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自然了解她的丈夫,梁丰瑜虽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对外却是极爱面子,最是忍不得“自家人”说他卖女求荣,但凡说话间有这个意思的,都被重重处罚过。
沈柔进入房内,喜娘看到新娘的母亲了来了,以为新娘母女俩要说说知己话,便将手里的梳子递给了沈柔,沈柔却摆了摆手:“我天生是没福气的人,怕给洛儿带来霉运。”
沈柔看着花洛早已梳妆过,远山黛眉,明眸清澈,脸上也是白皙无暇,她最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她这一辈里最好看的,自小就不大服输,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她没用的娘亲相比,是最不像的。
沈柔拿起桌上的那张胭脂纸,送入花洛嘴边,花洛轻轻一抿,唇上便染了红,清丽姿色更添几分明艳。
这胭脂果然是女人最好的伙伴,它能让苍白的女人遮挡住憔悴的神色,能让美丽的女人更加艳丽有神......
她用了一辈子胭脂,自小就教女儿怎样描眉抿胭脂,终于这胭脂也将要送女儿出嫁。
梳妆过后,喜娘念过了词,就将红盖头盖在了花洛头上,沈柔牵起了自己女儿的手,将她领出房门,那只手柔弱无骨白皙纤长,沈柔温柔的目光来看自己的女儿,细细叮嘱着:“你我身在梁家便是身不得以,叶家的少爷愿意娶你自然是天大的福气,待你嫁入叶家后一定要他为尊,孝顺公婆......”
说着说着,沈柔就止不住落下泪来,她这辈子竟然有嫁出女儿的一天,然而这些话也是她母亲在她嫁入梁家那天告诉她的......
谁也不知道她依照着这番话,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难道她的女儿也会像她一般忍让一辈子吗?
直到要将洛儿送上了花轿,自始至终都未曾跟她讲过一句话,松开洛儿手的一刹那,沈柔竟然有了些后悔......
难道这天大的好姻缘也会害了洛儿吗?
女人始终是要嫁人的,叶家少爷对洛儿那样痴情,洛儿定然会过的比她好的......
她做的是对洛儿好的事情,洛儿就算此时不明白,以后也会感谢她的......
想到此处,沈柔就平稳了心境,拉着梁淮看着花轿远走。
沈柔痴痴看着花洛,仿佛在看自己一个满意的作品,又像在透过女儿看当初的自己,花洛此时掀起了盖头,扭过头与梁丰瑜对视,眉目间的清冷另沈柔心头一凛,她的眼中有光,仿佛是不服输,也仿佛是在宣战。
沈柔小心去看丈夫的脸色,生怕洛儿惹得丈夫生气。
身边的喜娘和丫鬟突然间新娘掀开了盖头,立即惊呼着将盖头盖好。
叶家娶妻,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绕了城中三圈,这才往叶家走去。
花洛坐在花轿中,竟然有了些恍惚。
不论真假,她也算嫁人了......
不知道楚殷究竟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她受了伤又怎样了......
花洛还在想着,若是她肯好好跟楚殷说,楚殷未必不能接受,她那样傻,花洛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最是好骗,也最让人信任。
在轿壁上敲了三声,轿外的人也敲了三声回应,花洛安心下来。
静芳还在,这是一场早已谋划好的计划,她只是为了利益而来。
梁家送出了花洛,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门内那些永远都盛开着的“娇花”,永远地锁在了囚笼一般的梁家。
梁家的美景春色,便只有客人才能享用,梁家便是出了名的吝啬,别说花朵伸出了墙头,就是一枝一叶有了向外伸出的趋势,都会被梁家人无情地修剪掉,那些花都怕了,也只敢在自己的枝头盛开着。
梁洛儿,她只是一个意外,但也仅仅是个意外。
........
楚殷全身都被汗水浸透,却不知是痛的冷汗还是浸透出来的血。
她一路奔出好几里地,却突然间迷茫,不知道她能去哪儿。
自从被花洛救出宗英门后,她便一直都为了花洛做事,林家不是她的家,无极宫也不是她的家,楚家更不是她的家,她只有呆在花洛身边才明白自己会为了什么而努力着......
她最无措时便想起了阿嬷,她发足向宗英门奔去,丹田里的内力灼热,时而力竭时而又澎湃,赶一程停一程,终于在她力竭之时,看到了宗英门的牌子,之后她就昏了过去......
楚殷梦见了阿嬷,她躺在阿嬷怀里,阿嬷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楚殷的额头,令人无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