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情先是愕然,愕然之后又是好笑。
兰恬是不认得齐朝歌的,只知道兰玉胭是齐朝歌给带回了皇宫里。可从前齐昕给她的印象也实在是过于差了,齐飞又没否认过齐家儿子娶个兰家人的好处——即便兰情现在不是家主了,可家主是兰情最为亲近的妹妹,都是一样的。
兰情是打心底疼这个妹妹,也明白妹妹是真紧张她,愣了一下之后只是摸了摸兰恬的头:“小恬,有个事我一直没说过你。”
兰恬洗耳恭听,兰情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人看得太绝对了,如同过去,我也晓得你一直看玉胭不顺眼,觉得她清高、做作。”
这也确实是兰恬最初时候的看法,兰只是兰恬是不屑于背后嚼舌根的,便也只是自己这么觉得,对于兰情居然能说出来,她也是惊讶。可想处过一年,她也明白事实并非如此,登时便道:“可我后来知道玉胭不是这样的了。”
兰情摸了摸刚补完最后几针的一朵花,确定了平整,才道:“你与兰玉胭相处许久,明白她只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是你没有见过朝歌,又怎么能断定他是怎样的人呢?”
“小恬,一样的错误,你还要再犯吗?”
兰恬没能说出话来,每每遇着跟兰玉胭有关的事,她便容易魔怔。
说来也是恍惚,怎么就从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到后来好容易成了能并肩的朋友,她原本还想过回到兰家后便与兰玉胭道歉,想兰情引荐兰玉胭。
人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一起经历过那几个月,就好像一场梦,她的朋友,她认可的人,忽然就变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也是回到了兰家,兰恬才发觉,原来到头来,兰玉胭居然也成了特殊的那一个——除却家人,还没有谁与她是那样亲近的关系。
忽而就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狂妄,没有趁早与兰玉胭结识,白白错过了这么些光阴,到头来又是孤身一人。
也不是交不到朋友,兰双双与她总归是能算上朋友的,可不一样。
至于究竟是哪儿不一样,兰恬却又说不出来了。
兰情见了妹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无奈,只说了几句将兰恬支走,话里话外是叫她放心,相信齐朝歌人品。
说来她当初识得齐朝歌时,哪里又知道对方竟是这样的身份——若知晓,也就不会有后续了。
两人是不打不相识,兰情原本不是武艺见长的,但收拾个贵公子还不是问题,结果齐朝歌不过比她稍弱,与典型绣花枕头齐飞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也就是他们都不过规规矩矩学的理论招式,江湖气不中,任凭二人中随意一个遇着了真正的江湖人士,都讨不着好处。
兰情不是靠着伶牙俐齿的,齐朝歌也不是齐飞那个满肚子歪理不说不痛快的,随意聊了几句,发现性情相投,也便一同走了几日。
分道扬镳之后,兰情想的是到京城看看能否探听些许兰玉胭的声音,哪承想在遇着麻烦时又一回遇见了齐朝歌,也是这回,兰情才晓得对方身份。
只是兰家人相交向来也不在意身份之类,兰情也没隐瞒什么,依着齐朝歌暗中对兰家的了解,有兰情这个名字,也便够了。
二人依旧是保持了来往。
时日长久,郎有情,妾有意,却谁都没打算捅破那层窗户纸——都不想对方难堪。
原本以为就这样了,结果便是上一回如今,齐昕手下也不知什么人狗急跳墙,直接将“大皇子与兰家前任家主私交甚密一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企图给如今算是春风得意的齐朝歌安个什么罪名。
结果先是齐朝歌被单独叫去问话,而后暂住京城的兰情莫名其妙被带进了宫,在之后,就是一份赐婚的圣旨直接给砸了过来——皇帝说了,既然两情相悦,不如成亲。
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兰恬在家里懵圈,兰玉胭则是在京城懵圈。
尚知春是个想得多的,即便她想得不多,虞有常看好兰玉胭,自然也会要尚听雪教尚知春其中的关联。
要将齐昕的禁足解除,便总要有个由头。
皇长子大婚,且这皇长子一向是踏踏实实做事的,齐昕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是他给稳住的局面,皇帝为了响应那一句“家和万事兴”,为了给长子积些福报,便也总不能一直将嫡长子关着。
也等同的,齐朝歌大婚那一日,兰玉胭应当是能见外人的——再怎么说,兰家将她养大,兰情又将与齐朝歌成亲,不让兰玉胭出来,总也是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