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容说这段话时并没有看萧雪琼,她的视线定在窗外葱郁繁茂的树木上。
“等......一切尘埃落定,雪琼若是还在我身边,便陪我四处游历一番可好,细细想来,九州形胜,我有幸领略的真是少之又少。”
“嗯,姐姐不要忧心,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萧雪琼反握住李月容轻拢住她的手。
赵家的车队抵达时正值日中,明晃晃热辣辣的太阳高悬中天。
萧雪琼来了月事本就不舒服,再加上这样酷热的天气,李月容不想让她跟着出府迎接。只是劝了小半天,萧雪琼坚持要去,只得作罢,不过还是命人找了顶遮阳的帷帽给萧雪琼带上,防她中暑。
赵叙早先已经派了人报信,李月容掐着时刻出来的,身后紧跟着萧雪琼,再后面是一大帮叫得上名的男女家丁。
“热么?再等等,马上就来了。”李月容一边替萧雪琼扇风,一边安慰。
萧雪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远远看到一行车队从街角拐了进来,萧雪琼赶紧摘了帷帽递给身后的丫鬟。
赵叙先驱马过来,见到李月容赶紧跳下马行了个礼:“公主太庄重了,不是说只在府里等着么?”
“无妨。”李月容摆了摆手。
车队在府前停下,李月容微微抬了下巴示意,赵叙赶紧去请自己的父母下车。
萧雪琼偷偷打量了一番,赵时则广袖峨冠,作文人打扮,远看过去比实际岁数年轻许多,举手投足颇有风范。而他身旁的赵夫人就有些相形见绌了,生得比一般女人高大,还有些发福,不过宽面大耳,五官端正,也是有福之相。
这时候,李月容快步走过去,微微屈身,行了个小礼,赵时则见了赶紧弯腰作揖,连连告罪。
“阿公阿婆太过见外了,我虽是公主,更是赵家的儿媳,二老唤我月容便好,否则真是折煞月容了。”
李月容言辞恳切,滴水不漏,萧雪琼不知怎么得有点难过。
“公主这番心意,我们这对老夫妇心领了,只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君臣之礼不可废啊,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赵时则摸着胡须,短短几句话说得抑扬顿挫。
将军的父亲一定很喜欢吟诵,说话就像背书一般,萧雪琼暗暗猜测。
李月容淡淡一笑,也不争执,又和二老寒暄了几句,赵叙额角都是汗,不知是晒的还是急的
“怎么不见二弟呢?”李月容想起赵叙家中还有个亲弟赵述,少有才名,李恪之前还让她帮忙牵桥搭线来着。
“见过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恕草民失礼了。”两个丫鬟搀着一个青年走上前来,正是路上中了暑的赵述。
萧雪琼看了看高大英武的赵叙,又看了看羸弱苍白的赵述,不禁暗叹造化神奇。
李月容正想开口引众人进府,一直沉默的赵母开口了:“民妇听闻皇帝陛下赐给阿叙一个妾室,不知今天在不在?”
赵叙皱了皱眉,萧雪琼下意识地就朝李月容看。
“雪琼,过来见过赵夫人。”李月容转向萧雪琼,脸上带着笑。
萧雪琼凝神屏气,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生怕出了差错。
“见过老爷、夫人。”萧雪琼行了礼,顺着李月容的称呼叫了,心里却有点矛盾,我叫将军的爹娘做老爷夫人,那将军和月容姐姐呢?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事情了,因为赵夫人的目光如有实质,看得她浑身不自在,隐隐有预感:赵夫人对自己并不满意。
赵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收了目光,竟一句评判的话也没说。萧雪琼有点尴尬,李月容脸上早没了笑意。
“外面热,进府再说吧。”赵叙的声音也闷闷的。
众人晒了半天,早有此意,闻言都松了口气。
谁知赵母却说:“等一下。”
“母亲大人还有何事?”赵叙只得询问。
赵母却不回话,转身唤了一声:“知语,还不过来问候少爷。”
一个穿青花裙衫的女子移布上前,丰乳肥臀,身段婀娜,举止娴雅。
李月容心下有数,也不表现出来,只微微挑了挑眉,一副看戏的样子。忽而觉得有目光注视自己,转头一看,果然是萧雪琼。李月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必在意。
赵叙听到“知语”这个名字,就心道不妙,直至见了真人,更是浑身不自在。